他問這個,朱志遠就有些頭痛了,朱志遠學的是針,中醫理論,過于復雜,朱志遠自己也半懂不懂的,不過好歹看了余白杏給他的幾本書。

他想了想,道:“中醫認為,人的心中有火,腎中有水,正常的人,就如燒灶煮飯,應該是水在上,火在下,是吧。”

“是。”大橋秋馬認同。

“而你之所以發病,是心氣在上,也就是心火在上,腎水反而在下。”朱志遠有些艱難的解釋:“于是,心中的火,一直燒,不但沒能把水燒開,反而把你的頭腦燒壞了。”

他把手抓了一下:“我用針,把腎水調上去,把心火引下來,用火去燒水,水燒開,形成霧氣,滋潤心神,上面不再燒干鍋,于是頭腦清醒,整個人體也得到了滋潤,這在中醫里,叫做心腎相交,水火即濟。”

“哦。”大橋秋馬恍然大悟,但隨即又果斷的搖頭:“不懂。”

“哈。”中島介男笑出聲來:“秋馬,你雖然是天才,但你學的是西醫,中醫的理論,你當然不懂,想懂,那就拜志遠君為師。”

“好主意。”大橋秋馬眼光一亮,立刻對朱志遠一低頭:“朱君,我愿拜你為師,還請收下我這個弟子。”

朱志遠看著他,道:“我可以收學生,但不收徒弟。”

大橋秋馬抬眼看他,眼神疑惑:“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中島介男代為解釋:“收學生的,是老師,收徒弟的,是師父,什么是師父,即是師,也是父。”

“哦。”大橋秋馬明白了,他看向朱志遠,道:“朱君,你愿意收我為徒嗎?”

“不愿意。”朱志遠干脆利落的拒絕。

“了解了。”大橋秋馬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卻又猛地一低頭:“朱君,請讓我跟你學習吧。”

“這個可以。”朱志遠點頭。

“老師。”大橋秋馬恭敬的稱呼。

“現在不是上課時間。”朱志遠搖頭:“課堂上,老師和學生有區別,但課堂上,老師和學生,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他說著,看向中島介男:“中島,這家伙,性子怎么樣,好玩嗎?”

“當然。”中島介男點頭:“這家伙是天才,天才嘛,和瘋子往往一體兩面,所以,這家伙瘋起來,比我瘋多了。”

見大橋秋馬有些茫然的看著他,他伸手就在大橋秋馬胸前捶了一下:“還不明白嗎?志遠君是一個很灑脫的人,他可以教你知識,但平時,我們還是朋友,這樣才好玩。”

大橋秋馬頓時就明白了,他驚喜的看向朱志遠:“志遠君,我知道一個地方,有最好的酒,還有最漂亮的姑娘……”

不等他說完,朱志遠直接就伸手摟著了他肩膀:“帶路。”

中島介男哈哈大笑,摟著了他另一邊肩膀,三個人就這么摟著,往外走去,留下亭子倒塌的園子,還有目瞪口呆的大橋信子,在風中凌亂。

“朱志遠,這人……到底是什么人?”

大橋信子是世家貴女,自身又極為優秀,因此養成了極高傲的女子,她眼里,看得起的人不多。

但朱志遠一根針,治好了全世界無數頂級專家也治不好的病,這就太神了,也就讓她有了極濃厚的興趣。

她沒有去管大橋秋馬三個,有中島介男在,不會有什么問題,她轉頭,去了公司。

她的父親同樣是個花花公子,除了玩女人喝酒,其它一概不管,大橋秋馬又有病,時而清醒,時而狂亂,所以,大橋家的事,都是她在管。

到公司,大橋信子找來了大橋秋馬的主治醫生,也是世界頂級專家,費里。

大橋信子把朱志遠治好大橋秋馬的病的過程,跟費里說了一遍,費里驚呼出聲:“鬼門十三針,一定是鬼門十三針。”

“鬼門十三針?”大橋信子訝異的看著他:“那是什么?”

“一套針術。”費里臉上滿是驚疑的神情:“據說傳自中國古代的神醫扁鵲,專治精神類疾病。”

“博士你知道鬼門十三針?”大橋信子好奇的問。

“我當然知道。”費里點頭。

“那你……”

她的話沒有說完,費里卻明白她的意思,道:“我只是知道,但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道了。”

“可……”

雖然是親眼所見,而且朱志遠還解釋過,但大橋信子仍然難以理解:“一根針,就治好了秋馬的病,這太不可思議了啊。”

“針是這樣的。”費里卻能明白,他跟大橋信子解釋:“精神類疾病,不是臟器病變,是一種氣的凌亂,嗯。”

他揮了揮手:“打個比方,就好比高速公路上,一臺車壞了,于是路就堵住了,這會兒,如果把這臺壞的車挪開,公路立刻又能通了,因為路沒壞。”

“就是說,秋馬的身體沒壞,只是某些地方堵住了。”大橋信子有些明白了:“那個朱志遠的針,就如交警,把壞車挪了一下。”

“對。”費里點頭:“但問題是,他能找到這臺壞車在哪里,并且能精準的挪開,這才是他神奇的地方。”

“哦。”大橋信子這下徹底明白了。

“這個人在哪里。”費里道:“我想見他。”

“這人。”大橋信子想了想:“這人性子和一般的中國人有些不同,一般的中國人,來了日本,往往比日本人還要拘謹,然后又特別貪婪,貪財之余,還極度好名,要是日本方面給他們一個小小的表彰,他們往往驚喜若狂,因為他們拿回去,在國內就會成為晉身的資本。”

她說著,搖了搖頭,眼中有凝思之色:“但這個朱志遠,不是這個樣子的。”

“哦?”費里好奇。

身為英國人,他對于很多中國人對洋人的崇拜,同樣有著很深的感受,其中甚至包括很多中國頂級的專家啊,可越是在中國出名的,對洋人就越崇拜,真是極為神奇。

“這個朱志遠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問。

“他。”大橋信子想了想:“我還只見了他一面,但我有種感覺,他某些方面,和我弟弟一樣,持才自傲,天才放縱,而某些方面,又和中島介男差不多,精細精明,但總體來說,又好象和他們有些不同。”

她說到這里,補充一句:“他非常年輕,大約就是二十多歲,比我弟弟還要小一些。”

“看來是少年天才了。”費里恍然:“那我能理解了,天才大抵如此。”

他說著微一沉吟:“那倒是不急著見面了,天才這種生物,有如草原上的野馬,在馴服之前,是很不好打交道的。”

“我也有這種感覺。”

大橋信子同樣有這樣的感受。

“鬼門十三針。”

雖然知道朱志遠這個人不好打交道,但鬼門十三針實在太誘人了,費里又有些難以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