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看書 > 醉金盞 > 第11章 買回去燉湯

  聞嬤嬤歸屬春暉園,進出很是自由。

  花了三天工夫,她弄清楚了陸致的狀況。

  陸致入學的書院在京中頗有些名氣,同窗多是勛貴子弟,平日吃住都在書院,一旬有一日休沐。

  先前府中家祭,陸致請了假。

  洗塵宴因著是在晚上,趕在吹燈前回去、也算合規。

  “也就是說,下午放課到夜里歇覺這段時間,管束相對寬松,”聞嬤嬤低聲道,“又都是各家各府的公子,自有長輩蔭庇,不走科舉路子,教習便不會太強硬。”

  真要進考場的子弟,要么入國子監,要么去以學問見長的書院。

  與陸致這種明面上的侯府繼承人不是一條路子。

  阿薇問道:“若學生們放課后出去耍玩,只要乖乖回書院睡覺,不惹大麻煩就沒人追著管?”

  “是這么一回事,”聞嬤嬤看了眼外頭院子,壓著聲兒道,“大公子不喜歡旁的,他就喜歡斗雞。”

  阿薇的眉頭皺了起來。

  斗雞,說小了是個熱鬧,大部分人都愛湊熱鬧,說大了,與斗蛐蛐搖骰子一樣,是紈绔必備。

  有這些愛好的公子,得了別人存心引導,就說不準賭得有多大、玩得又有多花了。

  一旦沉迷、墜了山底,想再爬上來,那得脫層皮。

  “我們那位金孫,看著就不是意志堅定的,”阿薇輕哼了聲,“他哪天休沐?”

  “后日。”

  “那就是明日放課回府,”阿薇拿了主意,“等他回來,我先去瞧瞧他。”

  

  第二天休沐,這一日下午放課就比平時早。

  過了未正,書院里就陸續有結伴的書生出來。

  聞嬤嬤很快就看到了陸致,他與三四位差不多年紀的公子們有說有笑。

  等小廝上前,陸致吩咐幾句,便與同窗一道走了。

  聞嬤嬤看在眼里,沒管那小廝,只悄悄跟上陸致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兩刻鐘便到了處熱鬧地方。

  抬頭一看,將軍坊。

  聞嬤嬤原就在京中生活過,豈會不曉得這地方?

  心里有數了,她又向附近鋪子打聽了幾句,轉身回府復命。

  “好斗的雞叫將軍,蛐蛐也叫將軍,便得了‘將軍坊’這名,平日只做權貴生意,出入的不是官宦就是有些背景的富商,”聞嬤嬤道,“今兒最矚目的一場斗雞,一方黑羽、一方蘆花,都是長勝將軍,此番交手,不說坊內開盤多少,坊外周邊鋪子都有好幾處莊。”

  “陸致去看這場?他有多少銀錢下注?”阿薇起身往外走,“我們去前頭等他。”

  這一等,卻是等到了酉末。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各處都點了燈。

  陸致才繞過影壁,突然迎面遇著兩人影,不由唬了一跳:“怎么也不提個燈籠,嚇死人了。”

  阿薇走上前,仔仔細細打量陸致。

  十二歲的年紀,個頭竄得快,與她差不多高了,就是偏瘦些,顯得精神氣不足。

  受了些驚嚇,臉色不大好看,但眼中能看出喜色,想來今日下注贏了。

  斗雞為何會走向紈绔?

  不就是今日贏、明日指不定輸個精光嗎?

  多少人家就是敗在一個“賭”字上。

  阿薇嗅覺出色,一聞就曉得陸致在外頭吃過晚飯了,還喝了一點點酒,酒氣被風吹得很淡,卻沒壓住他身上的腥味。

  那是活雞的味道。

  只在雅間里看一場斗雞是染不上的。

  應是陸致與將軍坊格外熟悉,親手碰過斗雞,以至外衣上沾染了雞味。

  阿薇判斷之后,并不與陸致多話,繞過人往外走。

  陸致本就不喜歡歸家的姑母與表姐,見她這般態度,念了兩句“討厭鬼”,便往后院去。

  另一廂,阿薇出府,聞嬤嬤招呼了馬車,急急趕往將軍坊。

  入夜后的將軍坊,遠不及白天熱鬧,但也有不少看完了斗雞斗蛐蛐后沒有離去的客人,聚在雅間里吃酒。

  活像個生意興隆的酒肆。

  還是能搖骰子、打牌九的酒肆。

  馬車停在門口,迎客的小子湊上來,見車上只下來一位姑娘并一嬤嬤,不由好奇。

  坊內并非沒有富貴女客,但都是跟著長輩、兄弟來湊熱鬧的,他從未見過單獨來的、還是夜里。

  “這位貴人,”好奇歸好奇,殷勤依舊殷勤,小子道,“您若要看斗雞斗蛐蛐,得明日再來了,這個時辰……”

  阿薇掏出定西侯府的腰牌給那人看了一眼:“有事尋你們管事。”

  小子眼尖看清了,等聞嬤嬤塞了碎銀過來,他樂呵呵收了,立刻引她們往里去。

  坊內七彎八繞,好在燈籠多,倒也算明亮。

  繞到擂臺旁,此處早就沒了客人,圍著擂臺搭建起來的小樓里有不少人聲,都是吃酒的。

  管事已經得了信,匆匆迎上來:“不知貴客登門,有失遠迎,姑娘,樓上雅間坐著吃盞茶?”

  阿薇沒有坐著慢慢說的意思,開門見山問:“今日那黑羽與蘆花大戰,哪方勝了?”

  “黑羽大將軍旗開得勝。”

  阿薇頷首:“我來買那只黑羽雞。”

  “啊?”管事愣了下,不由上下打量來人。

  底下報說來人拿的定西侯府的腰牌,可侯府哪有這個歲數的姑娘……

  不,還真有一位!

  前陣子傳得沸沸揚揚,侯府遠嫁蜀地的姑夫人帶著女兒回京了。

  這對母女來勢洶洶,家祭上把棚子都鬧塌了,叫一眾觀禮上香的姻親賓客淋成了落湯雞。

  聽說,兩母女把蜀地那兒禍害完了才回來的。

  命里帶煞!

  具體有多兇煞,管事說不好,但人家拿著定西侯府的腰牌就不能隨意怠慢了。

  管事賠笑道:“姑娘入京不久,恐怕不曉得,我們將軍坊主營斗雞,不賣雞的,您若要買雞,侯府西邊平安街、那一帶有禽市,您白日可以去那里瞧瞧。”

  “要的就是你這里的斗雞。”阿薇道。

  管事慣會應付客人:“您為何要買斗雞?您要賞斗雞,只管來我們將軍坊,我給您留上等雅間,準保看得又清楚又有趣……”

  沒有再聽管事介紹,阿薇直接道:“買回去燉湯。”

  管事瞪大眼睛:“啊?”

  燉湯?

  拿斗雞燉湯?

  他在將軍坊當差十幾年,除了有人輸狠了罵罵咧咧的宣泄胡話,頭一次正兒八經聽說要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