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富旅館,前邊一樓大堂內。
許大海癱坐在椅子上,對樸秀成道:
“你要吃熊掌不?要吃的話,就去拿兩只吧,待會兒我該載著剩下的東西回家了。”
“我還是要兩只飛龍吧,我更愛吃飛龍燉榛蘑。”
一共五只飛龍。
中午燉了一只,樸秀成拎走兩只,還剩下兩只。
再加上四根熊掌,十張熊皮,就是許大海這次的收獲。
“馱得了嗎?要不讓吳勝騎著車子,幫你一塊兒馱回去?”
“不用了,這大冷天的就別讓吳勝再遭那個罪了,老吳,我走了啊,你好好寫書吧。”
許大海騎著二八大杠,很快駛出了大泉鄉街里。
接下來幾天。
許大海和許業良,帶著狗子進了兩次山,第一次就逮住兩只沙半雞。
也沒賣,回來就把沙半雞燉了,就著小酒吃進了肚子里。
第二次進山收獲不錯,干掉了一頭從冬眠中被驚醒的黑瞎子——熊膽,熊皮,熊肉,熊骨,熊心等等都是價值不菲。
許業良很高興,蹲在地上,拍著黑棕色的黑瞎子尸體道:
“熊油能治癬,正好熬些熊油備上,去年夏天我內人長癬,折騰好長時間才好,也就是當時沒有熊油……”
許大海則是熟練的把熊膽取出來。
嗯?
竟然是罕見的銅黃色,是價值更高的銅膽?
“業良哥,看,是銅膽。”
“啊?真的是銅膽!”
許業良連忙湊了過來,接過熊膽,仔細查看,高興的大笑,嘴里一個勁兒的說“發了發了”。
一枚銅膽的價值,比得上3-5枚草膽,由不得他不高興。
事實也是如此,最后這枚銅膽賣出了7500塊錢,分給許業良的錢,足夠讓后者的腰包再次鼓起來,當然這是后話。
……
這天早上。
許大海叼著煙從茅樓出來,抬頭望天,冷風徐徐,烏云翻滾,好像又要下雪。
“剛才還是大晴天的,咋這么快就變了?”
“汪~”
幾只狗子蹦蹦跳跳,搖尾巴晃腚,想要和他打鬧。
“嘿,傻狗!來吧,干一架!”
不久后。
一陣腳步聲從東南邊兒傳來,許大海一個不留神,差點兒被狗子撲個跟頭。
“去去去,傻狗,我不陪你們玩兒了,自己玩去吧。”
許大海扭頭看去,發現來人是長工楊衛國和他爹楊常文,看他們的神態,似乎是有事兒。
“楊叔,吃飯了嗎?”
“吃了吃了。”
打開柵欄門讓兩人進來,也沒進屋,楊常文老爺子眉頭皺起,不好意思的嘆氣道:
“我那倆侄子,不愿意在林場干了,要回關里,我想請一天假去送送他們。”
“啊?行啊。”
許大海答應的很爽快,更加重了楊常文的愧疚感,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偷奸耍滑似的。
“這事兒扯不扯,本來過年期間就請了好幾天假,本想著過完年之后,好好在狍圈干活兒。”
“哈,既然遇到事兒了那也是沒辦法,楊叔,你們倆來屋里坐吧。”
“不了不了,你忙吧,我倆去后院兒狍圈干活兒。”
楊常文和楊衛國父子倆,快步離開,與此同時,東南方向他們的家里,楊衛松和楊衛兵兄弟倆,正盤腿坐在炕上,邊抽煙邊嘮嗑兒。
“哥,咱就這么回關里啦?我咽不下這口氣!“
圓臉大嘴的楊衛兵,瞪著大眼,氣咻咻的道。
“有……有有啥咽不下的。“楊衛松是個結巴,但他把話說慢一些,結巴的癥狀就要輕很多:
“咱……咱沒把活兒干好,把油鋸……鋸鋸整壞了,人家要……要罰錢也是應該的。“
“那也不能罰那么多啊?咱累死累活的干一個月,才能掙幾個錢?“
楊衛兵身子一矮,有些氣餒,他知道自己大哥說的有道理,不過還是不滿的嘟嘟囔囔。
“放……放心吧,咱咱咱咱咱們一定會回來的!“楊衛松看向窗外,目光慢慢變的堅定起來。
從老家來到東北的路上,以及到了東北之后,他們兄弟倆見了很多,聽了很多,心里的想法也在慢慢改變。
原來世界如此廣闊!?
有如此多有趣的人和事兒??
楊衛松的心思徹底活了。
家里就那幾畝貧瘠的農田,累死累活干一年,交完公糧后,剩下的糧食只夠喝稀粥,都不夠吃飽飯的……
以前覺的沒啥,畢竟周圍的村民都是這么過的,大家都一樣,甚至老一輩的村民更慘。
但現在——
楊衛松決定走出農村,走向更廣闊的世界,吃多少苦都甘心!
……
過了正月十五后,新年的熱鬧便漸漸散去,隨著開學日子到來,屯子里一下子少了很多歡聲笑語。
隨著氣溫漸漸升高。
房頂上的積雪也開始融化,水流娟娟,滴滴答答,在地上砸出一溜小坑。
晚上天冷,一夜過去,房檐下又凍住一排冰溜子,折射燦燦陽光。
“媽,我上學去啦!“
孩子們從各自家里走出來,狗子相送,匯聚在一起,結伴去學校。
不少學生手里都拿著圓錐形的冰溜子,有的當劍,比比劃劃,還有的用牙啃,嘎嘣嘎嘣,冰冰涼涼,結果里邊兒混雜了泥土——呸,真牙磣!
許大海還沒來得及沐浴春天的和煦微風,眷眷陽光,結果一場寒流到來,他半夜又沒蓋好被子,隔天早上直接發起了高燒。
“秀秀,水~“
許大海躺下炕上,眼皮千斤重,嘴唇發白,神色萎靡。
“來了來了。“
王秀秀腳步匆匆,端著一碗水進了屋,水面搖晃,但沒有一滴灑出來。
“小心點兒啊,哎~看你遭罪的樣子,要不我去喊醫生過來,輸兩天液吧?“
她把水碗放在凳子上,扶許大海坐起來,在他后邊放上兩個枕頭,之后才把水碗端到他嘴邊。
動作小心,極有耐心。
緩緩喝了兩大口水,許大海感覺嗓子好受一些,輕嗑兩聲,才小聲道:
“老婆,有你真好。“
“呸吧!油嘴滑舌,就撿我愛聽的說。“王秀秀眉如彎月,抿嘴微笑,似乎非常受用,突然臉色一變:
“手往哪摸呢?都生病了,還不老實。“
“咳咳,剛才你說輸液?算了吧,我還能抗一抗。“
“為啥要抗啊?“
“小診所的藥物濫用問題,太嚴重了,發燒感冒之類的小病,其實不吃藥輸液也可以的。“
許大海緩緩說道。
抗生素濫用問題,一直困擾著很多國家,很多小病小災本來沒啥大事兒,但卻經常用抗生素來治療。
有點像是大炮打蚊子,蚊子確實死了,但人的身體也被炮彈轟的千瘡百孔。
當然,如果發燒太過于嚴重,許大海還是建議看醫生,至于其中的度,只能自己把握。
等把一碗水喝完后,許大海很快又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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