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征起身,“我回來看你,是看在你是我爺爺的份上。”
“現在拿家主的架子來壓我了是嗎?”
“爺爺要這么想也可以。”
霍老太爺一口氣繃緊,他以為霍銘征看在他癱瘓在床的份上,至少會做做表面功夫,不忤逆他,沒想到他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
他冷笑,“我聽說了,季臨再也不能參加比賽,付胭和他感情那么好,你和她是再也沒可能了。”
霍銘征無動于衷,“我真的很好奇,你為什么對她敵意這么大,就因為她與你毫無血緣嗎?”
霍老太爺靠回到枕頭上,他想不起來為什么會厭惡付胭,仿佛她踏入霍家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
他知道骨子里就和他流著不一樣的血脈的孩子,是養不熟的。
霍銘征見他沒有什么想再說的,從床邊起身,“其實不光是付胭,我們幾個從小在您身邊也沒討過什么好。”
“你病了之后,我的堂兄弟姐妹,幾個人來看過你,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問題?”
自己的問題......
霍老太爺喃喃重復了這句話,等回過神,霍銘征已經轉身走到門口了。
本來也沒打算進來從霍老太爺這得到什么有意義的話。
現在看來,就是為了上次家宴上他當著眾人的面承認喜歡付胭而耿耿于懷。
忽然他停下腳步。
霍承曜很早就去其他省工作,而霍淵時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霍淵時是在霍老太爺的膝下長大的。
他們爺孫的關系好得不得了。
可之前回老宅無意間聽見傭人說,當時霍淵時還在霍公館的生活,可霍老太爺癱瘓后,他根本沒上樓看望過霍老太爺。
“你最疼大哥,他怎么不來看你?”
他問出了心中疑惑。
霍老太爺面色無異,“他腿腳不方便你不是不知道。”
“他腿腳不方便,也不影響別人八抬大轎把他抬上樓。”霍銘征吐槽。
明知霍銘征說的內容話糙理不糙,可霍老太爺還是一拂手,“你給我滾!”
霍銘征離開之后,霍老太爺靠著枕頭,盯著天花板的燈看。
腦海里是關當年的那場車禍。
霍淵時并不是為了救他而傷了腿。
而是,當車子發生撞擊的那一刻,他將坐在他身邊的霍淵時拉過來墊背。
然而在那么危機的情況下,霍淵時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將他拉了墊背,以為只是車子的撞擊,否則車禍后霍淵時醒來為什么從未提起呢?
這件事成了他的愧疚,面臨死亡的那一刻他選擇自保,那一瞬間,他想的是,如果霍淵時沒了,他還有霍銘征能挑起霍家大梁。
好在霍淵時大難不死。
所以他盡可能地彌補霍淵時,不管是物質還是生活,和他以前是家主的時候沒有什么區別,甚至更好。
當初付胭犯了錯,霍淵時一通電話打回來,要他放過付胭,他之所以會答應,就是因為對他有所愧疚。
然而他癱瘓后,霍淵時一次都沒有來看過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還是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霍老太爺忽然感到背脊一涼,一股寒意從骨頭縫里溢出。
如果霍淵時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么多年默不作聲,這城府未免也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