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抬眸看過來,如墨玉般的眼眸浸染了寒霜,沒有半點溫度。
四目相對,付胭蒼白的臉徹底暴露在他的眼底,蒼白的,脆弱不堪,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透著堅毅的毫不屈服的光。
霍銘征移開視線,用力吸了一口煙,隨后將煙頭掐滅丟進垃圾桶里,冷沉道:“上車。”
“我沒推她。”
身后一道破碎沙啞的聲音傳來,莫名地揪心。
霍銘征腳步一頓,寬闊的背影在夜色中明明那么有安全感,卻在這一刻給付胭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一句話也沒說,扶著車門,坐了進去。
付胭低頭自嘲地笑了一下,她何苦再說一次,他不信她,無論她解釋多少次,他都不會信。
曹方知道有些話很難說出口,但他不得不提醒付胭。
“五太太也在醫院。”
付胭一愣,眼圈倏然一紅,“你們!”
霍靜淑是霍家受寵的五小姐,整個霍家都認為是她推的霍靜淑,才導致孩子沒了,她和母親的境地舉步維艱。
母親在醫院,杜心蕊會怎么拿這件事做文章,會怎么刁難母親,可想而知。
她推開曹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曹方追上來要扶她上車,她咬著牙拂開,彎腰坐了進去。
曹方下意識看了一眼霍銘征,男人冷峻的側臉收緊,薄唇抿成直線,眉宇間是隱隱流露出的不悅。
他悄無聲息地把門關上,繞過車頭上的駕駛座,在開車之前將車子的隔板升了起來。
車廂內落針可聞。
付胭一動不動坐在角落,車子行駛在路上,路燈一簇一簇地照進來,劃過她手背隱匿的針眼。
她閉上眼,腦海里理不清任何的思緒,只覺得好累,腰背很痛很酸,仿佛要折斷掉了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停了下來,她以為到醫院了。
結果入眼的是繁華熱鬧的街道。
這個地方她熟悉,往里走有一條小巷,巷子的盡頭是王記粥鋪。
霍銘征余光掃過她的雙腿,降下隔板,吩咐道:“依照她的口味,去打包一份粥回來。”
“我不吃。”付胭收回視線,表情冷淡。
她心系母親的處境,不敢耽擱太久,杜心蕊對母親懷恨多年,如今她又是害’了霍靜淑沒了孩子,杜心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母親。
霍銘征看了曹方一眼,曹方心領神會,開門下車,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付胭情緒起伏,隱忍著,“我說了我不吃,你要是不愿意帶我去醫院,我自己打車就好。”
“兩餐不吃,你當自己是鐵打的?”霍銘征聲音冷下來。
午飯時間曹方送飯進去,她一口沒吃。
“我媽......”
付胭忽然想到自己現在懷孕了,她對自己的身體的確沒那么上心,可她現在不是孤身一人了,她有孩子了。
她遲疑了一秒,已經失去了選擇權。
“秦恒在醫院看著。”霍銘征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付胭果然安靜了下來。
曹方將粥打包回來,不知道他是怎么說服王嬸的,還帶了一點小菜回來。
車廂彌漫著生滾牛肉粥的香氣,霍銘征降下車窗,點了一支煙。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窗臺上,街邊五光十色的燈照在他的臉上,浮沉的光影里,他開口道:“傅景為你說話,靜淑要跟他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