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隱約聽見手機鈴聲響。
鈴聲響了很久,自動掛斷后,又響了起來,仿佛沒人接,它就無休無止。
霍銘征起身從掉在地上的外套掏出手機,付胭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覺得剛才還在欲海里浮沉的男人頃刻間周身泛著寒意。
他將手機附在耳邊,付胭昏昏沉沉間只聽見他說了一聲:“小沁。”
小沁......
小沁......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垂下的發絲遮掩了他眼底的神色。
霍銘征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走出浴室。
她的心口被瞬間挖開一個洞,冷風呼嘯擊穿她,骨頭縫都在疼,提不起一絲力氣從浴缸爬起來,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夢中她看見霍銘征擁著黎沁,她疼得說不出話來,看著他們走遠,她奮力追過去,嘴里叫著霍銘征的名字,可曠野里她的聲音被風吹散了。
她歇斯底里哭出聲,掙扎著從夢境醒來。
浴室里分明還有霍銘征來過的痕跡,可浴缸水早就涼了。
她渾身被凍僵,拿浴袍裹著自己,腦袋昏昏沉沉地走出浴室,直接倒在大床上。
再次睜開眼睛天已經完全黑了,咽喉一陣火辣辣的刺痛,她摸了摸滾燙的額頭,艱難地爬起來。
床頭柜上的電子時鐘顯示晚上時間九點半。
她居然睡了這么久。
上次在秦恒醫院開的感冒藥還有,管她細菌感染還是風寒,她睜著發燙的眼睛,找出差不多能對癥的藥吃了兩顆又繼續倒床睡覺。
第二天清早醒來,燒退了,就是頭還有點暈,再吃點藥應該就能好。
她起身穿衣服,看到身上的吻痕又忍不住回想起昨天下午的一幕。
眼眶驀地一熱,她急忙打斷自己的念想,緊咬著顫抖的唇,屏住呼吸穿衣服,怕一呼吸眼淚又要不受控制掉下來。
家樓下的閩菜館那是一家老店,外賣軟件里找不到,那里的早餐很熱銷,大清早常常滿座。
付胭喜歡吃那里的熱湯面。
清爽筋道的手搟面,再加上大骨濃湯,老板自制的蔥油和辣椒醬,鮮香撲鼻。
小夏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喜歡的東西,什么都會過去的。
她從來不信這個,竟也病急亂投醫起來了。
她穿上衣服開門出去,昨晚一夜之間南城降溫了,空氣里真正的有了初冬的味道。
付胭雙手插進兜里,緩慢前行,走到閩菜館,里面果然滿座了,她到點餐臺點了一份熱湯面打包,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等。
老板用一張老舊的五斗柜放電視機,三十二寸的電視屏幕不大,但沒有人關注上面播放的內容,要的就是一個熱鬧的氛圍。
一個坐在離電視近的中年男人還在等早餐,閑著沒事干拿起遙控器選臺,嘴里念念叨叨:“這些記者也是閑的,有錢人去機場接個人也值得拍,上廁所是不是也要跟著啊?”
附近的人跟著笑,“這就是有錢人和普通老百姓的區別啊,我們的生活誰看啊!”
屏幕一晃而過,付胭渾身僵硬。
剛才的畫面里在幾名保鏢的簇擁下,高大挺拔的霍銘征懷里護著一個人,她沒看清那是誰,聯想到昨天下午霍銘征接的那一通電話,她的心里有種強烈的預感。
可能是黎沁。
她......回國了?
付胭原本就不太好的臉色瞬間毫無血色,她呆坐在位置上,老板喊了她幾聲,旁邊的人推搡了她一把,“姑娘你的面好了!”
耳朵里嗡嗡響,付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失魂落魄地接過打包好的面,起身離開。
“誒,你還沒付錢呢!”老板急忙追到門口。
忽然一個身高腿長,長得俊秀的男人攔住他,“多少錢?”
“十二。”
男人從皮夾里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過去,“不用找了。”
隨后,追上付胭的腳步。
付胭走在路上,這幾天旁邊的花圃在修葺,路旁堆了一些磚頭,有散落的幾塊,付胭沒看清路,絆了一跤,一只有力的大手從后握住她的胳膊。
“小心。”
付胭失魂的看著灑在地上的湯和面。
傅景的心揪疼了一下,看著她面容蒼白像個易碎的瓷娃娃,他小心翼翼站在她身前,擋住了路人異樣的目光。
他隨后將地上的殘渣收拾起來丟進垃圾桶里,牽起付胭的手,“我帶你回家。”
付胭回過神來,躲開他的手,客氣疏離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傅景看她的狀態不放心,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后面。
電梯還沒到,她就直接走樓梯,一步步上樓,忘了自己頭暈,身子一晃,傅景連忙上前接住她倒下的身子。
他臉色一沉,將她打橫抱起來,大步邁上階梯到了付胭家門口,從她口袋掏出鑰匙,開門進去。
角落陰暗處,有人拿出相機快速拍了幾張照片,傅景側身掏付胭的口袋,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像兩人在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