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周寸步不離的守著陸淮寧。直到后半夜,陸淮寧的氣息平穩了許多,身體也不再發熱,她這才放下心來。
她看了一眼刻漏,盤算著洪溪也該回來了,便起身出去相迎。
宮門重重,庭院寂寂,沈如周立在廊下,身影單薄。這座巍峨的宮殿,她前世也住了許多年,但未曾有一日是開心的。
世人只知這里玉宇瓊樓,華美迤邐,卻不知身在里面的人日日都是活在刀尖上的。
不多時,西側的小門開了,洪溪略顯疲憊的身影走了進來。沈如周見他的神色,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人沒抓到?”
洪溪沒說話,只是喪氣地點了點頭。
“御林軍那么多人,怎么還會讓刺客跑了?!”沈如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重兵防守,又是眾目睽睽之下,那刺客莫不是有上天入地的本領。
話到此處,洪溪忍不住咒罵起來。
“那個鄭金鳴就是個廢物,我護送寧王回宮后,就去找他一起抓刺客,結果他只派了兩個人給我,說其他人要去抓鬧事的書生。”
“天黑雨大,街上本就人多,只給我兩個人,想抓刺客簡直是大海撈針。”
他氣不打一處來,拔出身上的劍使勁往地里一插,只覺得再多的力氣都使不上。
鄭金鳴這個名字沈如周覺得很熟悉,她努力搜尋了一下前世的記憶,終于想起了這個人。
“鄭金鳴名義上是御林軍統領,只聽皇上差遣,實際上他早已投靠了蕭辰衍。”
洪溪一驚,“所以刺客是蕭辰衍派的,鄭金鳴故意放走了?”
聽他這么一問,沈如周猶豫了,在大理寺前她確實看到君武混在人群中,但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是不是君武動得手,她暫時也無法確定。
以蕭辰衍的心機,就算要對付淮寧也不該是直接下殺手?
“此事有蹊蹺,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沈如周極力保持著冷靜,事情有太多的疑點,她需要時間好好理一理。
洪溪很識相的沒有再問。他眼睛朝殿里瞧了一下,關切的問:“寧王怎么樣了?”
“淮寧已經無事了。只是這么重的傷,就算用了藥也要養上好幾日才能起身。”沈如周盡量讓自己的嗓音保持平靜,身為醫者,她很清楚淮寧此刻在承受著怎樣錐心刺骨的疼痛。
京郊皇陵,君武將大理寺門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蕭辰衍。
聽到陸淮寧讓洪溪將買題人的姓名悉數抖出來時。蕭辰衍的嘴角揚起一抹笑,他的目的達到了。
“還以為陸淮寧會有什么好辦法呢,原來只會照著我們的套往里鉆。這下,半個朝廷的人他都得罪了,以后別說奪嫡了,就是想安生的做個王爺都不容易了。”蕭辰衍的話語中透著說不出的得意。
君武拱手稱贊,“殿下智謀高超,思慮周全,豈是那寧王能比的。”
“后來呢?陸淮寧還有什么動作?”蕭辰衍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君武愣了一下,這才意識道自己竟忘了件重要的事情,“殿下,寧王遇刺,被射了一箭昏倒在地,是以后面暫時沒什么動作。”
“遇刺?人怎么樣了?”蕭辰衍大驚,抓起君武的領子,迫切的要知道結果。
“沒射中要害。”
“還好。”蕭辰衍松開了手,按著胸口感慨。
君武有些不理解,寧王死了不是更好嗎?怎么聽殿下的口氣,好像是生怕他有個好歹是的?
蕭辰衍看穿了君武的疑惑,直接道:“陸淮寧要是真的出了事,本宮第一個被懷疑。”
話音剛落,外頭傳來一陣疾馳的馬蹄聲。傳旨太監喘著粗氣就跑了進來,“皇上急召太子殿下進宮。”
聞令,蕭辰衍冷笑,皇上果然將這筆賬算到了自己頭上。
他一面應承著傳旨太監,一面對君武吩咐,“去英國公府打探一下,本宮懷疑是長寧公主干的。”
言畢,他便上了馬,直奔皇宮。
到了尚書房,蕭辰衍剛跪下行禮,永安帝就將桌案上的奏折文書齊齊砸了過來。
“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殺了譽王不夠,如今寧王也不放過,要不干脆連朕一起殺了,這皇位你來坐?”
蕭辰衍聞言立即跪伏在地,聲音謙恭,“父皇折煞兒臣了,兒臣萬死也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本來煽動學子鬧事就是為了逼寧王去得罪人,目的都達到了,何必要殺人。
他知道永安帝只是在氣頭上才會如此,只要稍微冷靜下來分析,就不會有此一問。
果然,發泄一通后永安帝鎮靜了下來,他在龍椅上坐下,沉著臉道:“淮寧遇刺,你覺得會是誰干的?”
“長寧公主。”蕭辰衍跪直身子,想也不想的開口道。
“兒臣聽說他的獨子也牽扯進了科考舞弊案,還被寧王用了大刑。”
想到這個一貫護短的妹妹,永安帝明白她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于是下命,“這件事交給你了,若查實確實是長寧干的,依律嚴懲。”
“兒臣領命。”蕭辰衍恭敬叩首。
退出尚書房后,蕭辰衍并沒有急著去查案,而是特意讓人備了一些珍貴的藥材,去長樂宮看望陸淮寧。
此舉無非是他做給永安帝看的一場戲,為了滿足永安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期盼。
蕭辰衍演戲的水平爐火純青,在進到長樂宮的時候,臉上的關切擔憂已經溢于言表,甚至眼眶都有些發紅,像極了一個牽掛弟弟安危的好哥哥。
陸淮寧還在昏迷中,所以這個戲碼就只有沈如周和幾個宮女太監看了。
蕭辰衍詳細的詢問了陸淮寧的傷勢,又叮囑她們要好生照看。
沈如周點頭應承,本以為這只是場例行公事的探訪,敷衍幾句便可結束。卻不料,臨別之際,蕭辰衍竟執意要她送一送。
沈如周雖感無奈,卻也只能順從地引著他向外走去。
到了長樂宮的門口,眾人都識趣地遠遠避開,只留下蕭辰衍和沈如周站著說話。
“你這是衣不解帶的守了寧王兩日?”蕭辰衍看著沈如周那疲倦不堪的面容,蕭辰衍有些不可思議,她為何對陸淮寧這般上心。
沈如周此刻心力交瘁,無暇無及蕭辰衍的疑問,只道:“太子殿下若是無事,我便告退了。寧王現在身邊離不開人。”
蕭辰衍卻不愿就此放過她,伸手扯住了欲轉身離開的沈如周,道:“想不想知道是誰傷了寧王?”
沈如周停下腳步,回眸望向蕭辰衍,眼中帶著幾分嘲諷:“不是你嗎?”她反問,回想起那日在大理寺前見到的君武身影。
雖然她覺得多半不是蕭辰衍做的,但還是忍不住想試探他,想要從他的反應中再尋找一些線索。
蕭辰衍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別什么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君武只是去打探情報的。”蕭辰衍解釋道,雖然他的確暗中讓君武做了一些煽風點火的事情,但傷害陸淮寧,絕非他所為。
但這些他是不會告訴沈如周的。
沈如周聽后,眸光泛起冷意,“那就請太子殿下盡快抓到真兇,洗清自己的嫌疑吧。”
言罷,她轉身離去,留下蕭辰衍一人站在原地,目光復雜地看著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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