燼天越克制自己不去想,越忍不住,只覺得眼前少女的音容笑貌越發清晰。

甚至與七年前的女孩重疊在一起。

“神官大人,你又在抽什么瘋啊。”

嘲諷的少女聲突然響在了耳畔,燼天猛然睜開眼,四面都是黑暗。

沒有人影。

他破開水面,身子隨著冰冷的河水沉浮,一雙深邃的眼睛開始慢慢地有了光。

燼天看了一眼天空,雨還是那么大,與當年從冰冷的河水之中醒來那般相似,只是這里不是晉城。

那少女也不會過來。

搜查的人已經過來,可因風雨之故,并看不真切四周的情況。

燼天一言不發,潛入水底,沿著水流的方向,消失無蹤。

突然。

很想很想見她。

……

慈安寺后山。

蘇七正在跟洛斐說話。

洛斐板著臉,一言不發。

蘇七抬腳踢了踢姜落言,“老姜,幫幫忙啊。”

姜落言只笑不語,“你惹他生氣的,你自己來。”

蘇七委屈。

她就是忘記了啊。

明明把洛斐一塊帶過去了,可在她跟姜落言潛入莊園時,蘇七隨口給洛斐叮囑了一句,讓他在莊園附近守一下,如果有什么動靜,就讓他進來幫忙。

誰能想到,洛斐這一等,只等到了沐言命人布下的迷霧結界,等大家打得快差不多了,發現洛斐一直不在戰場,等回神去找少年時,才見到少年自己闖了進來。

而那會,灰衣老者都快被打死了。

少年很氣憤。

“你說,等,信號。”洛斐強調,“沒,給我。”

蘇七撓了撓額頭,“忘記了。”

洛斐眼圈都紅了,這一場戰斗,沐言跟彭中,甚至連方奎、傅北都立功了,只有洛斐。

乖乖地在邊上等信號,結果什么都沒等到。

察覺到大家闖進莊園了,想進去時,還被沐家軍的迷霧結界給困住了,耽誤了好久。

委屈得像是連跌了三個境界。

蘇七知道自己錯了,她交代的那一句是私下傳音,連沐言他們都不知曉,之后因為血行陣的事就給徹底忘記了,誰能想到洛斐居然被沐家軍困在了外面。

“我請你吃好吃的。”蘇七哄道。

洛斐扭過頭。

蘇七又說:“我給你打一套新的拳套。”

洛斐又坐遠了一步。

蘇七軟聲說:“幫你寫作業。”

洛斐哼了一聲。

蘇七咬牙切齒,“洛寶寶,你再這樣我可就不理你了。”

洛斐低著頭。

姜落言笑著插話:“我教你怎么破沐家軍的迷霧結界。”

唰地一下,洛斐抬起頭來,眼睛發光。

姜落言含笑道:“這樣不生氣了吧?”

洛斐:“嗯。”

蘇七:“……”

就這么簡單?

蘇七瞪向了姜落言,又指了指洛斐,“你就為了這啊?”

這么好哄啊!

姜落言忍俊不住:“蘇蘇,他難受的是被困在外面,你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下次他就不會被困了,不過……”

姜落言頓了下,“下次你讓他秘密行事的時候,可以提醒我一下,你忘記了,我還能幫你記著。”

蘇七咳了一聲。

洛斐深表贊同,臨了,又說:“好吃的,拳套,作業,破陣,我都要。”

蘇七黑了臉:“……你真貪心。”

洛斐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蘇七也沒真的生氣,就是嘀咕了幾句。

不一會,姜落言叫來沐言跟彭中,三人與洛斐細說沐家軍迷霧結界的優缺點。

姜落言更是以棋布局,叫洛斐身臨其境,之后親自指導他怎么破陣。

少年聰慧,加上姜落言親自指點,不過三兩下就弄明白了怎么破陣。

蘇七在邊上見到,湊了過來,說道:“不行,這迷霧陣太簡單了,我們得加強一下。”

姜落言頷首,“確實。”

兩人親自布局,以洛斐為刀,攻己之盾,居然借此不斷地加強陣法之力。

沐言跟彭中在邊上聽得幾乎入了神,再瞧著神采飛揚,不斷出招又拆招的姜落言與蘇七。

兩人一來一往,執棋落子間,只覺得少女明眸善睞,顧盼生輝,而男子眉目如畫,清風霽月,在與少女討論時,總是溫聲細語,因他們的存在,連這小小的小竹屋都變得明亮起來。

彭中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沐言,“光是看這畫面,都很養眼啊。”

沐言睨他,淡聲說:“你該說,這兩人再殺下去,洛斐要被弄死了。”

彭中:“……”

瞧著皺著眉頭不斷苦思,鼻尖開始急出汗的洛斐,彭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幸好被困的不是我。”

不然他就不是急出汗,是急出心理陰影了。

不過也沒那么夸張,姜落言一直都把握著分寸,蘇七是只考慮威力與強大,不考慮其他。

但姜落言卻還記得這兩百名靈者是什么修為,把陣法的威力一再改善,細心地彌補了蘇七的考慮不周,不僅對迷霧陣法做了調整,且還教了洛斐、沐言、彭中這些高級別的將領如何入陣、控陣以及改陣。

可以使得陣法的威力一再變化。

而此時才只過了兩個多時辰。

沐言跟彭中、方奎三人是敬佩得心服口服。

連洛斐都豎起了拇指。

蘇七瞧著,忍不住抱著姜落言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不愧是我的老姜。”

姜落言耳朵根都紅了,輕輕地咳了一聲,“蘇蘇……有人在呢。”

“自己人,無所謂。”

蘇七笑嘻嘻的。

沐言跟彭中、方奎眼底都是笑意,洛斐沖她翻了個白眼,蘇七哼了聲,“你就是嫉妒。”

洛斐想了想,盯了一眼姜落言,“你想我親?”

姜落言:“……不必。”

眾人聞聲失笑。

就是在附近守著的傅北等人,都忍俊不住。

顧弘他們遠遠地就聽見了屋內的歡聲笑語,他看著顧未央,說道:“少主留下的玉石你已經看見了,以后北川里族,就要聽新主人的吩咐,如果你不想留在這里,我會想辦法送你們回北川,開始新的生活。”

“我們還能有新的生活嗎?”

顧未央的思緒從小竹屋里抽了回來,自嘲地道,“從我們離開北川,我們就注定回不去了。”

顧弘道:“你跟我們不一樣,你不姓顧,你可以走,少主當初救了你,就想放你自由,是你要留下的。”

“你姓夏,不姓顧。”顧弘強調。

夏未央不出聲,原以為顧豐是個可以依靠的,誰能想到,他死得那么決絕。

夏未央垂眸思索,半晌,她看向了屋內,透過窗戶,似乎看到了姜落言的身影。

夏未央心念一動,輕聲問道:“救我們的白衣男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