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玩味道:“想見我?”

李公公含笑道:“是。”

蘇七笑得更有意思了,是想見她還是想要見姜落言呢,她問:“如果我不進去了呢。”

李公公笑容不改,“抗旨不尊,可當地斬立決。”

蘇七掩嘴笑了起來,“公公,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如果不想見一個人,你能押著我去嗎?”

眾人怔愣地看向了少女。

連宋元德都不由得肅然起敬,好狂。

李公公搖了搖頭,輕嘆道:“沐姑娘,您反應不必如此大,奴家在宋元帥跟三大家族的眼皮底下帶您進宮,自然會安然送您出宮,娘娘只是想要見一下舊人之后。”

“舊人?”

“娘娘與您小舅舅沐瑾舟,曾有過幾面之緣。”

蘇七笑了起來,“娘娘在這晉國多年,對誰都有幾面之緣吧,至于見我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舅舅的外甥女么?”

蘇七眼露譏諷。

李公公沒想到拿沐瑾舟這名字出來,蘇七還一點變化都沒有,不由得也沒了耐心。

但他還是記得宮內的吩咐,上了蘇七近前,低語了三個字。

蘇七臉色微變,她盯著李公公,眼神冰冷。

李公公這會兒笑意都浮現在臉上,“姑娘還見嗎?”

蘇七勾唇,“當然要見。”

眼看蘇七要走,宋世安著急地叫:“蘇七!”眼神帶著不安,似在說著:別去。

這一去,可是九死一生。

李公公回頭,眼神掃過宋元德,“宋元帥,娘娘說,宋世子總這樣不學無術也不是個事,若是再不好好管教,怕是要出事的,若宋家實在不會教,不妨送進宮來,奴家來效勞。”

宋世安眼睛一瞪,“你這狗奴才!也配教我?”

宋元德按住了宋世安,努力夠著笑,可笑得極為勉強,“我知道了。”

李公公昂頭挺胸要離開,然而誰也沒想到,蘇七猛然出腳,李公公察覺不對,當即回身,拂塵一掃,就要擋開蘇七的攻擊。

可蘇七卻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這一招,且還欺身而上,一拳頭猛然打向了對方的腹部。

李公公吃痛,整個人彎著腰。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蘇七抓著他的后領,嗤笑道:“閹狗,連子孫根都出賣了的人,就別說出來教人這種恬不知恥的話了,你配嗎?”

李公公臉色巨變,“你……”

蘇七抬腳一踹李公公膝蓋,叫人跪了下來,而她一腳踩上了李公公的背。

剎那之間的變化,叫四周的氣氛變得充滿了驚愕。

黑暗之中,高手隨之逼近,蘇七仿佛早就知道了,神色漠然,一一看過去,“怎么著?要在這里拿我是嗎?”

“我堂堂沐家家主,教訓一個奴才,我還不夠資格嗎?”蘇七用力地踩著李公公的背,叫他跪得更低了。“娘娘的奴才她不會教,我來幫她教導一二不可么?”

“免得拎出去,丟了娘娘的臉啊。”

李公公臉色變了又變,“沐家主,您?”

蘇七拍著他的臉,“宋世子是誰?你一個太監有資格教他?你當所有的皇親國戚都是你家養的寵物嗎?連娘娘都不敢說出這種話,哦?你說娘娘說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吧。”

“這種瞎了心狂了眼的話,怎么會是端莊賢良的皇后娘娘說出來的,除非——她還想要越過天子當皇帝啊,居然都開始教訓到皇親國戚頭上來了!”

驟然拔高的聲音,以精神力傳至城西各個角落,連已經離開的蕭景煜等人都聞聲愣住。

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了聲音來源。

然而比起這聲音的主人,這話的內容更叫人震驚。

李公公汗如雨下,“您胡說八道些什么?”

蘇七勾唇道:“我說錯了嗎?欽天監歸屬天子管轄,你一個后宮的太監,走過來大大咧咧地說要罪惡之花收了,現在還大言不慚地要教訓宋世子,抓沐家家主進宮,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不管事了,整個晉國都你家娘娘管了呢。”

“你家娘娘姓什么?”

“她姓權,不姓蕭!”

蘇七凜聲一喝,冷眼回視眾人,叫暗中的幫手不敢輕舉妄動。

蕭景煜跟東方浮玉趕了過來,一看這情況,皆是面面相覷,“要抓人?”

蕭景煜皺著眉頭,往前走出幾步,“她是犯了什么事,為什么宮里要抓人?”

李公公忙道:“三殿下,這是誤會。”

蘇七嗤笑,“誤會嗎?你敢說你沒威脅我?”

蘇七現在是不管不顧了,反正進宮也是得罪,不進宮也是得罪,那何必去找罪受。

她就在這里得罪了!

“沐家主,奴家只是說,娘娘想要見你。”

“她說想就想?那我不想見,是不是就能拒絕。”蘇七冷聲道。

李公公微怔,“你這是抗旨……”

“瞧,還說不是抓。”

蘇七淡聲道,“大家的耳朵都聽得真真的,這人就是要抓我進宮,還不準我拒絕。”

李公公著急,他根本就沒這個意思。

蘇七再問:“那我問你,有旨意嗎?”

李公公汗如雨下,“沒……但這是娘娘的口諭。”

蘇七嗤了一聲,“口諭?那還不是你在說,改天你說沒有,那我是不是也要認了這個虧。”

李公公僵住,目光閃躲。

蘇七抬手,扇了他兩大嘴巴,“看來,你果然沒說實話。”

“你放肆!”李公公尖叫,“我是娘娘座下的人,你居然敢動我,來人!”

蘇七嗤笑,“我就動了,你拿我怎么著,就你會叫人?我也會!來人!!”

喝聲起。

就見數十人從街道盡頭過來,是沐言跟彭中帶著人過來了,青羽也藏在暗中。

蘇七早就感覺到了。

見到蘇七,洛斐二話不說,箭步上前,先貼近了蘇七,見少女沒受欺負,這才松了口氣。

沐言十分平靜,只是揮手。

彭中等人當即拔出長刀,對準了李公公的人。

場面一觸即發。

宋元德與溫趙義等人皆是詫異,江昆叫道:“蘇七,你這是要造反嗎?居然私自帶兵!”

蘇七回視,冷笑:“你眼瞎?看不出來這些是我家的護衛嗎?哪里養兵才養幾十個人。”

江昆噎住,又怒聲急道:“你胡說,這些人明明就是軍人!”

沐言跟彭中這些面孔,可都在各方的探子畫像上,屬于沐家軍最新的一批年輕將領。

“哦?那你看他們掛在哪支軍營里了?”蘇七玩味問,“你能查出來他們的軍中文牒嗎?”

這話讓江昆愣住。

當然不能。

因為沐家軍早就被晉國除名了!

這十多年,根本就沒人統計過沐家軍的名單,老的名單倒是有,可上面的十萬人,如今已經十不存一。

像沐言他們這些后來的年輕將領,根本就沒有正式地掛過軍中身份,自然也不受晉國庇護。

晉國放任,也漠視了沐家軍的存在。

任由他們在北境自生自滅,活著能守北境,死了就當除掉一個心腹大患,這對他們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新名單根本沒人統計。

蘇七回來時,莫彭彭倒是把新名單給她了,不過她不打算交上去。

這支兵,她自己要了。

又不是養不起。

李公公跟江昆氣得發抖,蘇七嗤笑,“老娘今天心情不好,不想進宮了,你家娘娘想見,過兩天再來下拜帖吧。”

“你狂妄!”李公公怒喝。

蘇七嗤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與李公公說道:“晉國的規矩,不就是誰最大就聽誰的嗎?”

“我現在有十萬的軍隊,夠不夠跟你家娘娘叫板。”

李公公臉色慘白,“你想造反?”

蘇七輕聲回,“我現在不,可如果有人逼我,那就難說了,我可不是我外祖父跟我舅舅,惹急了我……”

“我、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