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看了看男子,瞧著他談笑間決定了幾條性命的去留,眉眼間依舊是盈盈笑意。

蘇七不覺得可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善良與軟弱才是最殘忍的東西。

也奢侈。

他們還不配對他人施舍。

憐憫與施舍,只有達到高位的人才有資格啊。

蘇七握著他的手,十指相扣,蘇七輕聲說:“你這樣,我放心多了。”

姜落言緊扣住了她的手指。

蘇七說,“城內鬧了那么大的動靜,欽天監一定會出動人馬……”

蘇七已經能夠想象到,現在的城西有多亂。

而蘇七確實沒猜錯。

……

城西。

距離善行藥行還有幾條街的城墻之下。

欽天監的神官們就匯聚在此地,連著蕭景煜他們都被動靜驚動,紛紛趕來。

一名在春日穿著狐貍圍脖的白衣少年靠在城墻上,他的膚色極白,宛若透明的瓷器,一點血色都沒有,便是眼神也是極其淡漠的,宛若一個沒有顏色的少年。

周身氣息恬淡文靜,可沒有一個人敢小瞧他。

在他邊上還站著一個頭發微卷的紅衣少年,對比起前者的散漫,這個看起來火爆與鮮活很多。

以及另一邊看起來斯文瘦弱的金發少年。

這三人就立在城頭,并沒有進入戰場。

而除了這三個人之外,還有一個正在街道內掐死一名玄宗的高大壯漢。

壯漢光頭,可身形極高,臂膀全是肌肉,只是站在那兒,就帶著一股壓迫,玄宗在他手下,宛若小雞仔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而在壯漢邊上,還站著一個火紅長發過腳踝的紅衣少女,少女一聲尖嘯,便是音波攻擊,只見聲音回蕩之間,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停滯了舉動。

而她飛舞著長刀而過,就斬下了兩個頭顱,揮刀速度之快,幾乎沒有人能夠捕捉她的身形。

五個人。

不,確切地說,是五頭獸。

這是五頭已經能夠幻形的妖獸,境界已經能夠媲美人類的玄皇境界。

等同五位玄皇啊。

在溫家的隊伍追著姜落言跟蘇七一同過來時,就被這群人給攔住。

而后,全死了。

躺了一地的尸體,正是被殺的八名玄宗跟一名玄王,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碰面,就被屠了。

還有一位玄王倒是在負隅頑抗,可落敗也只是片刻的事,光頭壯漢與紅發少女的組合,碾壓著在場所有人。

而此刻,還只是這對組合的行動。

城頭上另外三個人還沒動手呢。

“這樣的隊伍,怎么打?”

有人克制不住的打斗,有人在顫聲喊,“神官大人到了嗎?通知了嗎?”

然而聲音沒有得到回應。

燼天不在城中。

每年這個時候,燼天都會離開城中幾天,不知道去哪里。

連欽天監的人都不知道。

可偏偏這時,妖獸來襲。

蕭景煜的臉色也微微變了,連宋世安都感覺到了害怕,“怎么會有妖獸進城,城內不是在防備高等級妖獸的結界嗎?”

東方浮玉臉色難看,“結界所消耗力量極大,平日是不會打開的。”

“那現在開了嗎?”宋世安問。

曲飛宇臉色凝重,“現在開了也來不及了,這一看可是五頭能夠幻形的獸王,真打殺起來,除非各族的高手全部出動,否則誰能夠攔得住?”

而以六大世家之間的矛盾,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聯合在一起的,還把自己的底牌都掏出來,除非有滅國之禍。

“這個時候,只能先弄清楚他們的目的是什么。”蕭景煜跟東方浮玉說。

“怎么突然就有妖獸闖城,而且剛好燼天神官還不在。”眾人不安道。

蕭景煜十分冷靜,對宋世安道:“你回去,告訴宋叔叔,讓他調動軍隊,把城西給圍起來。”

宋世安忙點頭,匆匆掉頭就跑。

宋家掌兵,宋世安的父親從軍營退下來之后,就是他的叔叔宋元德在營。

只有宋世安去,才能說服他們調動兵權。

蕭景煜又與東方浮玉道:“雖然陣法攔住他們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必要時刻,我們還是要試試。”

東方浮玉說:“我明白。”

曲飛宇與刑戰等人也紛紛凜了神色。

他們出自抱一學院,本就是專門培養出來的將士,早晚都會進戰場的。

對于這種場面,眾人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當下,眾人散開,準備去尋找能夠布陣的地方。

蕭景煜則開始去找欽天監負責的神官,準備與他們對接信息,“想辦法,吸引他們進城來。”

欽天監的神官十分詫異,“吸引他們進城?那不是很危險嗎?”

如果眼下提出建議的不是蕭景煜,只怕欽天監的神官們就已經動手,把蕭景煜給打死。

說的什么混賬主意!

蕭景煜頷首,“嗯,只要他們進城,一切好說,雖是冒險,可也有一試的機會,只要他們進城,結界一開,它們的修為就會被削弱,我們可以來一個——甕中捉鱉。”

神官們當即明白了蕭景煜的意思,心頭一動間,當即有人在問,“要賭嗎?”

“拼了!”

欽天監眾人快速行動,準備針對這五個人,來一場圍剿。

但城頭上的三名少年沒動。

他們只是站在那,懶洋洋地眺望著這一座晉城。

連琢光都難得現身,只是他的身影在陽光之下是看不真切的,只能模糊地看到一個影子。

琢光眺望著皇宮,撇嘴道:“真想闖進去,給主人討回一個公道。”

狐貍若水淡聲說,“主人有令,我們不能進城。”

城內城外不同。

一旦入內,結界開啟,那進了城中的他們就等同困獸之斗,人類的結界對它們的針對性太強了。

如今站在這里,已經是極大的冒險,再說,他們的任務也不是來殺人。

“我們只要攪亂這一趟水就可以了。”若水說。

給晉城制造混亂。

琢光問,“你打算怎么做?”

若水淡棕色的眼眸微微抬起,“自然是越亂越好。”它抬手,靈紋在掌間浮現。

靈紋逐漸放大。

天干地支的靈紋不斷變幻,淡紫色的紋路走向,可見一朵花的雛形,琢光一看就看出來,神色微變,道:“罪惡之花。”

若水冷聲道:“人族欺我們,辱我們,屠我們獸族兩百多族,叫十萬幼獸無處可去,我今日來,就是要討回一點公道!”

少年的聲音回蕩在整座晉城,所有人都跟著一驚。

蕭景煜跟東方浮玉聞聲看去,見到狐貍少年掌間的靈紋,臉色都是大變!

“不要看!”

蕭景煜大聲喝道。

東方浮玉也喝住眾人,“閉上雙眼,守住元神!”

可只是當下,靈紋砸落,覆蓋全城。

所有人茫然看天,只是當下,眼睛從黑轉紅,人心深處最深的欲望被勾動出來。

有人茫然地看向了四周,什么都沒有發生,但也有人突然發狂,撲向了身邊的女人。

還有人拔刀而起,沖進了珠寶行與銀號,“錢,給我錢!”

“女人,我要女人!”

“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讓你們平常欺辱我,看不起我,哈哈哈!”

罪惡之花在城內綻放,助長了每個人心間的欲望,只是在這個瞬間,爆發出來。

惡人出行,禍亂全城。

這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