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只，均價一百二。”吳順利騰地跳了起來。
“對。”朱志遠點頭：“你去拿什么價我不管，能賺多少，是你自己的事。”
“我馬上給老平打電話，不，朱書記，先要謝謝你。”吳順利激動得面紅耳赤。
老平給他開的，均價八十，朱志遠這邊，卻給開一百二，這意味著百分之五十的賺頭。
而且他當廠長也有年頭了，當年的鐵血軍人，在市場上撞得頭破血流之余，也學會了心眼，他可以百分百肯定，老平給他的價，還可以壓。
朱志遠也說了，不僅是電壓鍋，電炒鍋，電炊壺之類的，都可以啊。
電壓鍋貴，有些電炊壺之類的，應該會便宜一些。
平均算下來，他估摸著，七十可以拿得到，一只賺五十，兩萬只，就是一百萬啊。
這可是純賺。
可憐，他們廠兩百多人，一個月工資，十萬都不到呢，一百萬，這是天降橫財啊，而且都不要自己生產，轉個手就能拿到。
這簡直……沒法子形容了。
他激動之下，拿了酒，倒滿：“朱書記，我也不知道怎么謝你，心意，都在酒里。”
一口到底。
喝得太急，還嗆著了，連聲咳嗽。
成光輝看了都好笑：“你老小子要是嗆死在這里，那可就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那不能。”吳順利邊咳邊搖頭：“有朱書記幫忙，我們廠，能吃上一頓飽飯了，我就是死，也要先把這張單子做成，讓老少爺們吃頓飽飯才死。”
他這個樣子，這番話，讓朱志遠又好笑，又感慨。
國企里面，尤其是領導，有些是真的不做人，但愿意做點事的，也還是有。
他過于激動，聲音大了點，把里面睡著的何星給炒醒了。
何星出來，站在門口，看著朱志遠他們，眼光有些茫然。
成光輝轉頭看到何星，道：“星妹子，醒了啊，過來坐啊，你怎么了？沒睡醒啊？”
“不是。”何星搖頭。
“那是怎么了？”成光輝道：“來給朱書記倒酒。”
“哦。”何星應了一聲，這才出來，拿起瓶子，給朱志遠倒酒。
倒了酒，她又看著朱志遠，眼光怪怪的。
“星妹子，你怎么了啊？”成光輝看出了不對。
“沒怎么。”何星這才垂下眼光。
“是不是不舒服？”成光輝問。
“不是。”何星看他一眼，這一眼和平時也不同，看得好象很認真的樣子，就仿佛不認識了一樣。
“你這是……怎么了啊？”成光輝眉頭皺起。
“我沒事呢。”何星搖頭：“成廠長，你不要擔心的。”
“那你這個樣子？”成光輝問。
“我就是……”
何星一時好象不知道要怎么說，轉眼看向朱志遠。
朱志遠道：“何星，你會背詩不？”
“她會的。”成光輝道：“她也讀了小學的，后來……”
“我好象只讀了三年級吧。”何星想了想，道：“我記得一首詩，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你當時背這首詩，用了多久？”朱志遠問。
“我不記得了。”何星想了想，搖頭：“不過應該要背好多遍，我小學跟不上，就是記性不好，數學也不好。”
“那你現在試試。”朱志遠微一思索：“聽著啊，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他讀得慢，見何星眉頭微凝，他又讀了一遍，讀完，他問道：“你記得幾句。”
“這怕是……”成光輝插嘴。
他是了解何星的，這妹子什么都好，就是智力不行，只有七八歲小孩的智力，朱志遠這么讀一首詩，就他也不過能記得一兩句，何星這智力，能記幾句啊。
出乎他意料的是，何星稍一猶豫，張嘴道：“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她意然全背出來了。
“你背出來了？”成光輝一張嘴撐得能塞進去一個燈泡：“這……這怎么可能？”
朱志遠卻沒有那么驚訝，當然，驚喜多少也有一點，余白杏說，弱智和老年癡呆是一個癥型，但弱智如果是少年，體質本身不錯的話，一旦恢復，記性力什么的，反而會更強。
這就好比一臺電腦，以前只裝了最簡單的軟件，你再給他裝上好的軟件，它運行的速度，就會比老電腦要快，因為它的大部份功能，都是沒用過的，等于都是新的。
“背得不錯，再背一首，聽著啊。”他微微一頓，背了出來：“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這首詞，太出名了，成光輝吳順利他們也都知道，但何星是肯定沒學過的，然而朱志遠在背了兩遍后，何星竟又跟著背了出來，而且一字不差。
“果然。”朱志遠暗暗點頭：“老年癡呆即便治好，記憶力方面，也還是要差一些，只能記起過往的人和事，要重新記一個東西，稍復雜一點，就相對較難，而弱智，如果少年開慧，卻反而比同齡人要更強三分，因為她的身體已經長好了，腦子這方面，卻一直沒用，反而是新的。”
他為醫學上新的領悟而開心，成光輝則是驚喜交集：“星妹子，你變聰明了？”
“我也不知道。”何星自己反而有點兒茫然的樣子：“我只是覺得，心里好象亮堂了，以前……以前，我也說不好，反正就是，腦子里面，好象一直蒙著一塊布一樣，老師教的，我明明知道，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你那是智障。”成光輝也真是敢說：“我們年紀大一點，也一樣，明明擺在眼前的事，就是想不起來。”
他說著問：“現在呢？”
“現在好象就清醒了。”何星道：“朱書記背的詩，我只要去想，就都在那里，不會再隔著霧一樣，知道在那里，卻就是抓不住。”
“那你確實是變聰明了。”成光輝驚喜的點頭，他看向朱志遠：“朱書記，星妹子變聰明了是不是？”
“是的。”朱志遠給出肯定的答復，見成光輝何星都看著他，他道：“她以前的病，是通往腦子的經脈堵塞了，氣血很難到這里來，記東西就難，就好象家里的水管堵著了，有水也放不出去，我剛才給她疏通了一下，心神氣血，可以到那里了，自然就沒問題了。”
“那就是真的變聰明了。”成光輝大喜：“這還真是，神奇啊。”
“中醫確實是神奇。”吳順利道：“好多的病，西醫查來查去，根本都找不到病因的，結果找中醫，一劑藥就吃好了。”
“就是。”成光輝贊同：“好多老戰友，這里痛那里痛，到醫院里，錢花了，屁都查不出來，找個中醫，吃兩副藥，往往就不痛了。”
他這個話，朱志遠就不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