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間,手機短信響了,是她弟弟梁信龍發過來的。

梁嬌眉頭下意識的皺了起來。

看短信,梁信龍是要錢:姐,我沒錢了,再給我點錢唄。

梁信龍在那邊讀書,生活費學費,都是梁嬌這個姐姐支持的。

梁嬌回:“不是上個月才給你兩千美金嗎?”

梁信龍回:“你也知道是上個月啊。”

這什么語氣,梁嬌就有點惱,但想想,這個弟弟,不一直是這樣嗎?

以前也沒這么惱火,只是,今天有些變了,因為,今天的她,不同了。

有火氣,就想要發出來,但突然間,她心中生出另外一個念頭。

她把銀行帳戶余額的截圖發了過去。

梁信龍的電話立刻打了過來。

國際長途,貴,梁信龍以前也輕易不敢打,但三千多萬的截圖,過于驚人,嚇到他了。

他也不怕花錢了啊,這銀行帳號是梁嬌的,即然梁嬌都有三千多萬了,難道不給他報銷個電話錢。

“姐,你發天財了啊。”梁信龍粗大的嗓門,即便是透過電話,也讓梁嬌皺眉。

她又有點兒煩惱,又有點兒得意,哼了一聲:“叫這么大聲做什么?”

“不是,姐。”梁信龍聲音反而更大了:“真的假的啊,三千多萬。”

“我會騙你嗎?”梁嬌哼了一聲:“只你從小到大,都在騙我。”

“嘿嘿。”梁信龍嘿嘿笑:“你是我姐嘛,親姐。”

沒錯啊,親姐親弟弟,一點辦法也沒有。

梁嬌的性子,是有點兒冷酷的,心不冷的人,也干不了律師。

但她再冷,對這個惟一的親弟弟,卻也是例外的。

“姐,你這是接了個什么案子啊?律師費這么高。”

“什么什么案子?”梁嬌道:“這是中國呢,你以為是美國啊,會有這么高的律師費,即便有,也輪不到你姐好不好?”

“那是怎么回事?”梁信龍好奇了:“你哪來這么多錢,搶銀行啊?”

“你嘴里就沒句好話嗎?”梁嬌沒好氣。

梁信龍嘿嘿笑:“我也覺得不可能,我姐可是大律師,玩法的人,怎么可能去犯法。”

他又問:“那哪來的?”

“做生意唄。”

“你改行做生意了?”梁信龍驚訝。

“做生意怎么了?”梁嬌問:“我還不能做生意。”

“不是。”梁信龍道:“不愧是我姐,從律政俏佳人改行做生意,那也是一等一的,姐,從小到大,我最崇拜的就是你哦。”

這家伙,拍姐姐馬屁,沒有底線的,尤其是要錢的時候。

梁嬌便嬌哼一聲:“難得從你嘴里聽到一句好話。”

“嘿嘿。”梁信龍嘿嘿笑,雖然沒視頻,但梁嬌仿佛仍能看到他沒臉沒皮的樣子。

“姐,你做的什么生意啊?一下賺這么多。”梁信龍夸張的叫:“太厲害了吧。”

“沒什么厲害的。”梁嬌道:“別人給我的單子,其實就是扔錢給我。”

“啊。”梁信龍叫:“我知道了,肯定是哪家的凱子,給姐你那律政俏佳人的風采迷住了。”

梁嬌稍稍等了一會兒,才道:“是朱志遠。”

那邊一下愣住了。

呼呼的喘氣聲,然后梁信龍大嗓門的吼聲就響起來了:“他為什么給你這么多錢,是不是他又搞你了,他強奸你了是不是?怕你報案,所以封你的口。”

“你在想什么呢。”梁嬌怒叫:“你以為別人跟你一樣啊。”

梁信龍強奸過女人,當時是高中,成績不好,梁嬌給他請了個家教,那家教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還頗有幾分姿色。

梁信龍荷爾蒙上頭,逮著個機會,居然把人家強奸了。

完事,女家教哭哭嘀嘀要報警,梁信龍嚇壞了,從小到大,他闖了禍,都是梁嬌幫他擦屁股的,他立刻找了梁嬌。

梁嬌幾乎給他氣死,但沒辦法,這是親弟弟。

她只好安撫那女家教,連勸說帶嚇唬,說梁信龍還沒滿十六歲,真要報警,也判不了多重的罪,最多是學校開除而已。

而事情暴光,女家教自己的生活也毀了,她老公肯定跟她離婚,她以后也沒法子做人了。

嚇唬之外,她又拿了兩萬塊錢給女家教。

那會兒是03年,剛好大下崗余韻未消,女家教老公還下崗了,家里有點兒困難,她才利用業務時間出來當家教。

兩萬塊錢,在那會兒,不算少了。

給了這筆錢,最終才把女家教安撫下去。

舊話重提,梁信龍氣勢一弱,道:“那是怎么回事?他憑什么給你錢?”

“你不要問這些,這些跟你無關。”梁嬌沒好氣,道:“你知道,我給你截圖是什么意思嗎?”

正常情況下,這是炫耀,但梁信龍知道他這個姐姐,性子冷傲,不是那種淺薄的人。

“什么意思?”他問。

“我是昨天碰到他的。”

梁嬌沒有直接回答,卻從頭說起,先把昨天的事說了。

“那個齊老板在這邊,也算是一號人物了,碰上他,不但給打了一頓,最后還給安個罪名送進了號子里,隨后還得托人找我來幫著求情。”

“國內就是這樣了。”梁信龍道:“正常。”

“國外不那樣?”梁嬌反問:“加拿大的烏鴉是白的?”

“反正比國內好。”梁信龍不太服氣,道:“后面呢?”

“隨后我找他,跟他說起打官司的事,說我這個律師就是表面風光,其實根本不賺錢,一個不好,還要挨打,他聽了,隨后就給了我一張單子,兩萬噸白糖。”

“糖啊?”梁信龍叫:“我還以為,他給你錢呢。”

這腦子,梁嬌氣得只想敲他,可是遠了點,逮不到。

“你傻啊。”梁嬌叫道:“他是縣長呢,直接給我錢,他瘋了,這錢又哪來的,當然只能給我物資了。”

“那家伙當縣長了?”梁信龍驚問。

“沒錯。”梁嬌道:“虎山縣副縣長,雖然是副的,但是常務副縣長,還是縣委常委。”

“這也爬得太快了吧。”梁信龍驚叫,聲音中透著憤怒:“我就說了,國內黑得,簡直就沒法子看。”

“重點。”梁嬌怒叫:“重點不在這里,你怎么就沒明白呢?”

“重點是什么?”梁信龍問,語氣中透著迷茫,就如腦中空空的學生,面對提問的老師。

梁嬌簡直要氣死,怒叫道:“重點是,他隨手給我一張單子,就能讓我賺三千萬。”

說著,她提高語氣:“明白了沒有?”

梁信龍這下終于明白了,卻仍然不服氣:“不就是我說的嗎?批條子,批物資,利用手中的權力,把國家緊俏物資批給自己的親戚,他再收回扣,多新鮮啊。”

“混蛋。”

梁嬌氣得想吐血:“這不是國家的物資,這批貨,是烏克蘭過來的。”

“烏克蘭過來的?”梁信龍愣了一下,道:“還是一樣吧,他若不是當了縣長,手中有了權力,有什么本事批給你啊?別人為什么就批不到?”

具體這里面是怎么回事,梁嬌還真不知道,一時倒是給他問住了,不過她隨即就尖叫了:“重點,混蛋,哪怕他以權謀私,那又怎么樣?重點是,他有這個權力,他有這個能力,明白了沒有?”

“哼。”梁信龍在那邊哼了一聲,顯然不服氣,或者說,他根本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