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遠這時卻走了過來,看著梁信龍,臉上要笑不笑的。

他這個笑臉,讓梁嬌心中一寒,急叫:“小龍,快跑。”

梁信龍本來確實給朱志遠震住了,但梁嬌一叫,他心中反而生出三分邪火。

“啊。”

他一聲暴叫,從后腰上撥出一把匕首,猛向朱志遠沖過去。

“不要。”梁嬌尖叫,看向朱志遠:“朱志遠,手下留情。”

朱志遠看她一眼,嘴角一撇:“難怪你當律師,你這傻弟弟卻只能當混混。”

說話間,他手中木棒猛地送出,正戳中梁信龍小腹。

“噢。”

梁信龍嘴中吐出一口氣,手捂小腹,身子慢慢軟倒。

朱志遠把手中木棒一揚,回身揪著一個紅毛的頭發,拖到梁信龍面前。

梁信龍一手捂著腹部,另一手還抓著匕首沒松呢,朱志遠從袋子里掏出一張百元的大鈔,往梁信龍手上一墊,包著他手,再順手抓住,然后就著他手,把匕首插進了黃毛大腿。

“啊。”黃毛慘嚎。

朱志遠站起身,腳一抬,把梁信龍的手,連著匕首踩下去,匕首穿過黃毛大腿肌肉,深深透了過去。

梁信龍的手,也就給壓在了黃毛大腿上,瞬時間一手的血。

梁信龍想要把手扯出來,卻怎么也扯不動,朱志遠那腳,仿佛有如一座山。

朱志遠掏出手機,他的煙一直叼在嘴里,這會兒拿出來,斜眼看著梁嬌:“梁律師,我跟你說個案情啊,有個叫梁信龍的人,糾集一伙黑社會,攻擊國家干部,打斗中,他動用兇器,誤剌同伙致傷。”

他說到這里,嘴角揚起來,道:“梁律師,以你的專業眼光,你覺得會判幾年,我雖然不太懂法,但好象也聽說過,黑社會團伙罪判得比較重哦,加上還動了兇器,何況還是攻擊國家干部,一個年輕有為的副處長。”

他聲音不高,梁嬌卻全身發抖。

山中三日,他年輕健美的身體,是那么的壯實,有力,陽光,火熱。

但這一刻,她心中卻在叫:“我是梁信龍姐姐,我的證言不會踩信,用鈔票墊手,也沒有指紋留下,匕首還在抓在小龍手里,小龍手上還沾了血……根本無解……他好陰險……”

見她不答,朱志遠又把煙叼進嘴里,開始撥號。

“不要。”梁嬌猛地沖過去。

朱志遠要笑不笑的看著她:“怎么,你也想搶我手機?”

“不。”梁嬌沒有來搶他手機,而是抓著他手,一臉哀求道:“不要。”

朱志遠看著她,不吱聲。

梁嬌全身都在抖,她是律師,自命精英,過往的歲月里,她總覺得別人都在她的計算之中,每一個案子,至少在開庭前,她都有著絕對的信心:一切盡在掌握。

但在今天,面對朱志遠,她過往的自信,全部崩塌了。

這個男人,讓她完全沒有半點信心,他不但身體強壯,讓她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他的智慧,精細,陰險,同樣讓她害怕至極,完全生不出半點抗拒之心。

“求你了。”

最終,她嘴里只吐出三個字。

朱志遠看著她,抬手,輕撫她臉。

梁嬌不動,任他撫摸。

朱志遠的食指從她唇上掠過,伸向她嘴中。

她乖乖的張開紅唇,任由他插進去。

“你看著辦吧。”朱志遠突然眼光一冷,瞥她一眼,轉身:“沒有下次了啊。”

說著,他上車,把車子開了進去。

看到他車影消失,梁嬌才吁了口長氣。

三十二年里,她從沒有象今天一樣軟弱過,但那種無力感,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她確信,如果朱志遠不放手,他真的可以讓她弟弟萬劫不復。

而她,雖然是律師,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是一個強大的男人,而且極為精明,極為陰險。

而且敢下手。

他最后的那句話,梁嬌聽到了殺氣,而在此前,他始終要笑不笑。

也就是說,當他讓她看到他有殺心時,他其實放棄了,而當他笑瞇瞇的時候,他反而準備下死手。

一個可怕的人。

一個可怕的男人。

“啊。”黃毛的痛叫讓梁嬌清醒過來。

原來梁信龍放開了手,站起來了,但他的動作,帶動傷口,黃毛嚎叫起來。

梁嬌看一眼梁信龍,梁信龍有點兒狼狽,有點兒憤怒,也有點兒迷茫,還有點兒畏縮。

他還沒能完全搞清楚狀況,這個狀況是指,他自己,以及朱志遠。

不稀奇,很多人其實都這樣,即看不清別人,也搞不清自己。

這一刻,梁信龍好象怕了,但又好象不服氣,后面要怎么辦,他更是一腦袋漿糊。

“別叫了。”梁嬌冷喝一聲。

她聲線清冷嚴厲,那黃毛倏地靜聲,有些畏懼的看著她。

梁信龍也看著她,眼神迷茫。

梁嬌拿出錢包,掏出一疊錢,大約有三四千塊的樣子,遞給旁邊一個站著的光頭,道:“那面包車是你們的吧,送他去診所包扎一下。”

“哎。”那光頭接過錢,另兩人扶起那黃毛,一拐一拐往車上走。

梁信龍也要跟上去,梁嬌厲叱:“你去哪里?”

梁信龍一愣,想要開口,梁嬌卻不給他機會,叱道:“跟我走。”

她轉身上車,梁信龍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這個姐姐,從小到大都很厲害,他一直是有些畏懼的。

梁嬌發動車子,經過朱志遠院門口時,她還扭頭看了一眼,不過沒有看到朱志遠。

她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轉頭。

難道他還想看到那個男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心思,出了巷子,她加大油門,很快就到了她家里。

進屋,梁嬌讓梁信龍去洗手,等梁信龍洗了手出來,她向沙發一指:“坐下。”

梁信龍猶豫了一下,給她一瞪,他還是坐下了。

“姐。”他開口。

“住口。”梁嬌直接打斷他:“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立刻出國,先去英國讀一年碩士,然后去加拿大,我會找人給你安排工作。”

“姐。”梁信龍叫。

梁嬌再次打斷他:“第二個選擇,如果你不聽話,我立刻找人,把你送進牢里。”

見梁信龍看著她,她冷冷的道:“你應該知道,我做得到,我隨便叫幾個人,抓著你,就學朱志遠的,抓著你的手,讓的匕首在別人身上捅一刀,就可以把你送進去,再找點關系,判重一點,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一句話的事。”

“姐。”梁信龍怒了。

“你也知道我是你姐?”梁嬌更怒:“我寧可親手把你送進牢里,也不會讓別人把你送進牢里。”

梁信龍一下子怔住了,他嘴巴動了動,憤聲道:“那條狗,我一定要搞死他。”

“你還在做夢。”梁嬌厲叫:“難道到今天你還沒清醒,他有多厲害。”

“也不過那樣吧。”梁信龍不服氣:“我下次多叫幾個人,要不干脆搞把噴子。”

“噫。”

梁嬌氣得抓起沙發上的娃娃擺飾,狠狠的砸向梁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