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向念已經累得滿臉通紅,全身是汗,汗順著臉頰不停的滴落。

  四十分鐘、五十分鐘···

  最后,于向念累癱在地上,眼淚嘩嘩嘩的流出來。

  程景默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他走過去,蹲下身將于向念攬進懷里,“你盡力了。”

  于向念靠在程景默的懷里,放聲的哭,“要是我們早到幾分鐘就好了。”

  “這死相,太可怕了!”

  “真是晦氣,這房子是村里的,死在這里,以后誰還敢住!”

  “我看啊,得讓村長請人來做個法,不然誰還敢從這里路過。”

  “···”

  婦女們嫌棄的議論聲傳入于向念和程景默的耳里。

  于向念猛地一把推開程景默,站起來就沖到這些看熱鬧的婦女面前。

  “滾!”她的臉上混合著淚珠和汗滴。

  程景默跟在于向念后面,雙臂微張,確保于向念在他伸手就能保護到的范圍里。

  他能理解于向念現在的情緒,他給她發泄的時間,但也要確保她和村民的安全。

  既不能讓于向念沖動,傷到村民,也不能讓村民傷害到她。

  婦女們退后了兩步,罵道:“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們滾?你算哪根蔥!”

  于向念指著她們憤怒的大吼,“滾!你們沒資格站在這里!要沒你們,劉老師也不會這么···”

  她說著就哽咽了!

  婦女們一點都沒覺得自己錯了,還嬉笑起來,“她死關我們什么事?!又不是我們讓她上吊的!”

  于向念憤怒的想打人,可程景默護著她,她揮舞著拳頭,卻只打到一片空氣。

  “你們跟她吵架,扒她的衣服褲子的人就是害死她的人!你們等著,她就是做鬼,也要找你們報仇!”她憤憤道。

  剛才還一點都無所謂的婦女們,聽到這樣的話,都嚇到了。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臉色白了許多,佯裝理直氣壯的說,“我們可不信什么鬼神!是她自己自尋短見,可不關我們的事!”

  于向念說:“好!她來找你們的時候,你們別怕!”

  婦女們回想起劉美英的死相,汗毛都豎了起來。

  大家紛紛找了個借口離開了。

  劉國平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一直坐在地上,喃喃的重復劉美英的名字。

  劉美英的死很快就傳遍了。

  村里的領導、下鄉的知青、被下放到這里的人,都匆忙趕來了。

  大家在村長的指揮下,開始操辦劉美英的后事。

  劉美英留了遺書。

  遺書里講了她生不逢時、懷才未報的遺憾,講了她這些年的痛苦和絕望,那天被扒衣服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的讓于向念再次流淚。

  于向念和程景默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已經是后半夜了。

  兩人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意,眼前浮現的是劉美英死去的慘狀,和張國平失魂落魄的樣子。

  兩人不是害怕,只是覺得憋屈、難過、無能為力!

  于向念了解歷史,知道這個年代的很多知識分子因為受不了各種侮辱和折磨,選擇了自殺。

  可當這樣事件,真實的發生在自己眼前,那種壓抑的悲痛和深深的無力感,還是壓得她喘不過氣。

  “還有半年了···”于向念自言自語,“你怎么不再堅持一下···”

  程景默將人摟進懷里,緊緊抱住。

  他此時并不比于向念好,比昨天還深的無力感再次席卷了他,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那些人的愚昧和狹隘。

  他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心底,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兩人依偎著彼此,從對方身上汲取勇氣和力量。

  于向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

  等程景默下班回來,兩人隨便吃了點晚飯,又去村里悼念。

  劉美英已經裝棺了,就在她和張國平的住處,設置著靈堂。

  一天未見,張國平就蒼老了許多,整個人像是被抽干了靈魂,目光呆滯,身體佝僂。

  而那些始作俑者,跟著沒事人一樣,一邊幫著忙,一邊說著閑話,時不時的還會發出開心的笑聲。

  這就是現在這個社會的悲哀。

  一個滿腹文化的知識分子含恨而亡,那些間接害死她的人,受不到一點懲罰。

  于向念看著那一張張若無其事的笑臉,心里恨得不行。

  法律不能懲罰他們,她要懲罰他們!

  這些人沒有受到懲罰,以后還會發生同樣的事,甚至更甚!

  畢竟,村里還有很多知青和知識分子。

  她得跟他們一個警告、教訓,讓他們心生畏懼,不敢再造次。

  當晚回到家里,于向念便和程景默說了這個想法。

  兩人一拍即合,開始實施計劃。

  劉美英在第二天出殯,出完殯,村里人都放松下來。

  可在當晚,村里很多人就看到了劉美英的冤魂在村子里飄蕩。

  那天扒過她衣服的婦女,有些當場就嚇暈了,有些嚇得都尿褲子,有些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饒。

  村里的大部分人被嚇得整晚都不敢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香錢紙火去劉美英的墳前跪拜,祈求原諒。

  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劉美英的墓碑上慢慢浮現了幾個鮮血寫成的字:害人者終害己。

  大家更是嚇的屁滾尿流,不停的跪著磕頭,對著墓碑發誓再也不敢欺負人了。

  這件事在被村里人議論了很長時間,村里的化學專家看著村民們有鼻子有眼睛的談論著這件事,只是嘲諷的一笑。

  于向念看著那些婦女磕頭保證的樣子,心里那口氣總算順了大半。

  還有一半未順,主要是因為張國平的精神狀況令他們放心不下。

  回家的路上。

  “程景默,張老師照這樣下去,遲早也得···”于向念說,“咱們得想想辦法,讓他振作起來。”

  程景默回:“我昨天跟部隊打了一個報告。請求部隊出面和村里協商,讓張老師入駐部隊一段時間,專門教授電臺方面的知識。”

  “部隊里有很多臺壞了的電臺,就那么扔著,沒人會修。張老師肯定感興趣,到時候他的注意力分散在他熱愛的事情上,過上一段時間,總會走出來的。”

  于向念欣慰的說:“程景默,你現在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全了,最主要的是,你越來越有血有肉了,不像以前冷漠無情的,只會講原則和規矩!”

  程景默:“···”他一直都是有血有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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