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萍很干脆的從兜里掏出一沓大團結遞給于向念。

  于向念問:“你不等病人復查了沒問題,再付錢?”

  何萍說:“我信你!”

  她又問:“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怎么聯系你?”

  “于向念。你要找我,可以讓我那三個朋友給我帶話,到時候我來找你。”

  于向念收了錢,樂顛顛對邱楊說,“走!帶你吃好吃的!”

  國營飯店里,兩人前面各擺著一碗清湯寡水的面。

  邱楊看看面又看看于向念,眼神涼涼,“于向念,你就請我吃碗陽春面?我請客的時候,你可是連吃帶拿的!”

  于向念說:“沒聽說過,吃別人的要狠,吃自己的要省?”

  邱楊憤憤道:“你剛賺了三百塊!”

  “我要買電風扇,還要存私房錢。”

  “那至少加幾片鹵牛肉吧!”

  于向念對服務員說,“麻煩給他加個鹵蛋。”

  隨即又對邱楊說,“還鹵牛肉!海峽那邊的人民連鹵蛋都吃不起!”

  兩人吃著面,邱楊終于相信于向念會做手術這件事了。

  “于向念,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于向念立馬警惕,“沒有。”

  “我從小看你長大,你身上幾根毛我都清楚。我就一年沒見你,你又會翻譯,又會做手術的,你最好說清楚怎么回事。”

  “我要說被神仙拍了一下腦門,你又不信!所以別問!反正我現在就是會這些東西,我倆關系鐵我才給你知道,你得幫我保密!”

  邱楊眼珠一轉,“保密?行啊!陪我去趟上海。”

  “你得先把檢查報告給我看,我要治不了去了也沒用。”

  “吃了面先回我家,昨天剛收到的檢查報告。”

  兩人來到邱楊家,于向念看了檢查報告,她判斷病人應該是冠狀動脈病變,這得做搭橋手術。

  能是能做,不過這手術得開胸,創傷很大,現在這醫療條件風險還是挺大的。

  邱楊興奮的現在就要去買火車票,準備明天出發。

  于向念說,“你跟你朋友把實際情況說一下,讓他們考慮好了。”

  于向念去百貨商店買了一個電風扇,一百五十六塊錢,又買了五尺布,準備讓王紅香幫她做一套裙子。

  邱楊抬著這個電風扇從家屬院一路走來,可謂出盡風頭。

  家屬院里還沒有哪家有電風扇,這些家屬也只在百貨商店里看過這種東西。

  要一百多塊錢呢!可以買幾百斤米,夠全家人吃一年了!

  再一看,風扇后面還跟著一個人,樂滋滋的樣子。

  所有家屬都羨慕嫉妒恨的看著于向念。

  “聽說電風扇吹出來的風又大又涼,還能一直不停的吹,可舒服了!”

  “聽說,還會轉頭呢,能把整個屋子都吹涼快了!”

  “是嗎?我都沒見過!這么熱的天,這惡婆娘可真會享受!”

  “這程副團長也是,哪能隨便讓她花錢呢!”

  “······”

  七月的南城,三十多度的氣溫,太陽像個火球照著地面,屋里就像個蒸籠一樣。

  誰不想有一個風扇,吹著涼涼風······

  程景默剛進家門,就見堂屋里放著一個白色的電風扇,左右旋轉著。

  他此刻明白,為什么一路上那些家屬又盯著他看了。

  這個于向念,每天都是家屬院的話題中心。

  小杰站在風扇前,身體跟著風扇的旋轉,左右搖擺。

  于向念背對著門口,看著小杰,“你別對著吹,小心生病。”

  “嬸,晚上能吹著它睡覺嗎?”

  “只要你不嫌吵。”于向念說,“還有,只能調到最低檔對著墻吹,不然吹一晚,明早就病了。”

  “這幾天熱的都睡不好覺。”

  于向念想起,程景默和小杰是睡在一張床上,這么熱的天,兩人睡一塊,更熱。

  而且,小杰七歲了,應該要分床睡了。

  正想著讓程景默請人做一張床,便被程景默的聲音打斷思緒。

  “哪來的風扇?”

  于向念轉頭,得意的說:“我買的!”

  程景默走到風扇前看了看,一陣陣涼風吹來,讓人舒爽。

  “你哪來的錢?”他又問。

  于向念說:“這你別問,反正不偷不搶,靠自己掙來的!”

  程景默以為她是又去日化廠進了些貨,做買賣賺的,也沒再多問。

  他跟于向念相處這么久,知道于向念向來不會虧待自己,想買什么就要買。

  同時,她對別人也很大方。只要順心,不管東西貴不貴,都舍得給人。

  第二天上午,邱楊又來家屬院找于向念。

  邱楊:“我朋友那邊考慮過了,說他們想試試,想讓我們盡快去上海。我現在去買火車票和開介紹信,明天早上出發。”

  “這么急?我都沒跟程景默說。”

  邱楊不屑的撇撇嘴,“你去哪,還需要跟他報備?”

  “你這說什么話!他是我丈夫,我當然要跟他說了!”于向念白他一眼,“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想想找個什么借口,還有我還要準備一下。”

  “救人要緊,別拖延!”邱楊說,“對了,我朋友父親就是上海出版社的社長,想不想掙錢了?”

  提到掙錢,于向念毫不猶豫,“趕緊買票去,明天就出發!”

  誰都不能耽誤她掙錢!

  程景默下了班回到家,于向念便第一時間跟他說了這件事。

  “程景默,明天我要跟邱楊去上海一趟。”

  聞言,程景默身軀一震,站在原地,臉上還是一貫不辨喜怒的樣子,只是看于向念的眼神,鋒利冷銳。

  半晌后,他問:“要去多久?”

  其實程景默想問:去干什么?還回來嗎?是不是又想跟著他去國外······

  很多問題在腦海浮現,可終究他只問了一句:要去多久?

  于向念算了算,從南城坐火車到上海,需要兩天兩夜,來回就需要四天。

  六天時間做個手術,足夠了!

  “十天。”于向念說,“明天七月十號,七月二十號我就回到家了。”

  “嗯。”

  程景默進了廚房做飯。

  于向念聽見廚房里時不時的就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她思索了片刻,也進了廚房。

  “程景默,你是不是怕我又跟著邱楊跑去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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