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前,所有參賽選手都提前來到了賽場做準備,每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我也不例外。

尤其是看到在我不遠處的南瑜和靳寒,兩人目光銳利地盯著我。

為了緩解緊張,我再一次檢查起了自己的工具和顏料,突然安娜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聽說你是靳寒的前妻?”

她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在寂靜的賽場上她的話被所有人都聽到了,每個人的目光都在我和靳寒身上來回游離。

靳寒的確是受人矚目,尤其是在知道他是此次比賽最大的投資方時,很多參賽選手都有意無意地向他示好,只不過他始終對人疏離又禮貌。

聽說安娜和靳寒的緋聞滿天飛時,她就受到了主辦方的警告,她這才消停了兩天,但顯然也只是暫時消停。

沒有聽到我的回答,安娜有些不高興,她拉住我的手臂拽了拽,“所以你前夫投資這次比賽,就是為了讓你獲勝?真是卑鄙。”

我推開她的手,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你也說了他是我前夫,那你就該知道,前任夫妻都是仇人,他當評委,說不定會給我個全場最低分,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我不耐煩地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靳寒,這話我可沒說錯,上次他就是以評委的身份給了我全場最低分,我自認為自己的解釋天衣無縫,多少人離婚都反目成仇了,這很好理解,但顯然安娜不愿意接受我這番解釋,眼里充滿了懷疑。

好在南瑜終于看不過去了,她挽著靳寒走到了我們兩人的面前,這下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南瑜是今天才出現在賽場上的,大家并不認識她,可看到她和靳寒這么親密,聰明人也猜到了她的身份。

南瑜對著安娜微笑點頭,然后伸出了手,“安娜小姐,您好,我是靳寒的未婚妻,南瑜。”

“未婚妻?”安娜并沒有伸出手,而是詫異地看著南瑜。

也不怪她詫異,就靳寒對她倒貼都不拒絕的模樣,著實不像是個有未婚妻的人。

南瑜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笑得溫和,“是的,我和靳寒在國內已經訂婚,你剛才說的沒錯,舒小姐的確是靳寒的前妻,但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她溫柔地看向靳寒,等著他表態,對方也很給面子地點頭,“我未婚妻說的不錯。”

有了靳寒的表態,南瑜再看向我和安娜的時候,笑容都真誠了不少,“所以還請各位放心,靳寒作為本次賽事的評委,必然會公平公正,這一點安娜小姐無須擔心。”

安娜碰上靳寒正牌未婚妻,自然是沒什么好說的,她高傲地挺了挺胸,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我則假裝沒看到眼前這兩尊大佛,繼續整理著工具。

——

臨上比賽前,在洗手間我再次遇到了南瑜,她似乎在門口已經等了我一會。

“有事?”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心里卻知道,她又是來找茬的。

她卻笑得無比真誠,“的確有事,來給舒小姐加油的,希望你能取得好成績。”

我挑眉看著她,并不應聲,她會來給我加油打氣?黃鼠狼給雞拜年。

果然,下一秒她的笑容里多了幾分得意,“剛剛靳寒告訴我,靳氏打算開辟C國藝術品市場,這才花了不少錢投資這次比賽,如果你的水墨畫能獲得好名次,靳家中國特色品牌自然也能獲得更多關注,所以我真心希望舒小姐能拔得頭籌。”

我無聲地笑了笑,也明白她的意思,不過就是告訴我靳寒不是為我來C國的,而是為了靳家的生意,可我根本不在乎他為什么來,我只在乎這次比賽。

“多謝你的加油,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我看向她,“不過,南小姐的加油如果有實質性的東西就好了,比如我獲得好名次,你就給我更多證據。”

南瑜臉上的笑容收斂幾分,只在唇角留有一抹弧度,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聲音也變得冷漠許多,“放心,會有好消息的。”

——

決賽給出的題目是《故鄉》,而比賽并沒有時間限制,參賽者可以根據自己的思路作畫,每個人身邊都有一臺攝像機全程直播。

聽到這個題目,我突然有些眼眶發酸,曾經和師父討論過這個題目,他總說大好河山自己還沒走到一半,希望我以后有機會能替他去看看祖國壯麗的山河。

提筆間,我就想到了層巒疊嶂的群山,煙波浩渺的江河,尤其是想到《千里江山圖》時,我終于有了定數,我心中未必有鴻鵠之志,可卻有我見過的祖國大好河山,結婚前我也曾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最喜歡和朋友們旅游、登山,閉上眼睛回憶著自己看過的景象,我終于下筆了。

賽場上只有我一個人是站著作畫,幾個小時的站立我卻渾然不知,我心里眼里只有眼前的畫作。

最后我終于完成時,天已經徹底黑了,而當我攤開一整幅絹布時,評委席上響起了小聲的驚呼。

時間緊張,我的《千里江山圖》只有一部分內容,可畫中不只有崇山峻嶺和浩瀚波瀾,同樣穿插了人物游船、趕集等動態景像,工筆畫和寫意畫的結合讓畫面細致入微,這也是我最擅長的領域。

就連安娜看到我的畫作時,眼里也都閃現出了驚訝,再看向我時,敵意的眼神已經帶上了幾分欣賞。

最后我僅以2分險勝了安娜,獲得了第一名,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聽到主持人公布分數時,我還有些呆愣。

一旁的安娜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我,她靠近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確實厲害,不過也只是畫作厲害,事業得意,婚姻失敗,算不得圓滿。”

我微笑面對眾人,就當沒聽到她剛才的話,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人生哪有那么多圓滿?

比賽結束,記者們一窩蜂似的圍住了我,面對鏡頭我終于說出了自己內心想說的話,“我能獲得這次比賽的冠軍,還是得益于我的師父章修前,名師出高徒,沒有他,就沒有我的今天。”

站在國際領獎臺上,面對全球的觀眾,我終于可以為師父正名,我知道今天之后,再也沒有人能質疑他,詆毀他了!

我看向窗外的星空,眼底有些濕潤,師父,我真的做到了,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