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川也看向她。
他黑眸里的柔軟專注讓時漾生出些許不自在，不自覺微微偏開了視線。
“我沒有認錯人。”傅景川終于開口，嗓音低沉輕軟，“時漾，哪怕全世界我都認錯了，也不可能會錯認你。”
時漾勉強牽起的嘴角有些僵住。
“這樣啊……”她努力斟酌著用詞，“我還以為夫妻之間……哪怕是沒有記憶了，那種天然的親昵感應該也會在的。”
說著她抬頭看向他，尷尬笑笑：“可是我對你，我感覺好像親近不起來……”
傅景川也勉強笑笑：“可能因為我們之間發生過一些……不太好的事吧。”
“是……什么事啊？”時漾困惑問，大睜著的眼睛有些許想要退縮的遲疑。
她的遲疑讓傅景川嘴唇也跟著微微抿起。
這個問題上他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
從發現她還活著到發現她失憶到現在，他還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要怎么去向她解釋她和他的過去。
是真假摻半地編造一個美麗的童話告訴她，她和他以前很恩愛，還是如實告訴她他們的過去，他沒有想清楚。
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讓他短暫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沒有想到時漾會失憶。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等于他面臨一個給她重構一個沒有痛苦的過去還是讓她真實面對她的過去的選擇。
他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個選擇可能導致的后果，并就此做出權衡。
時漾似乎也有點下意識地想回避這個問題。
她尷尬地笑笑，沒再說話，眼睛已經瞥向桌上的水壺，微微起身就想去倒水。
傅景川壓住了她。
“我來吧。”
輕聲說完時，他已經轉身給她倒了杯溫水。
“謝謝。”
時漾很本能地道了聲謝，道完謝時她微愣，但又隱約覺得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傅景川一眼。
傅景川半斂著眼眸并沒有說話，似乎也已經很習慣這種客氣。
這讓時漾心里的壓力減輕了些許，但一時間也找不到什么話題來面對這個自稱是她丈夫的陌生男人，只能雙手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她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昏迷前傅景川告訴她的，她有一個2歲的女兒的事。
她喝水的動作又慢慢停住。
“怎么了？”
傅景川輕聲問。
時漾微微搖頭，但人已是下意識朝他身后看了眼，并沒有看到其他人。
“我……”
她想問他他們的女兒是什么樣子的，可是想到“女兒”兩個字喉嚨便像被什么堵住般，哽得有些難受。
傅景川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變化。
他和過去一樣，下意識伸手想去撫摸她的臉頰和頭，指尖剛碰到她的額角，時漾便像觸電般，本能地后縮了一下。
病房的氣氛一下有些凝滯。
“對……對不起。”時漾慌亂道歉，“我……”
她也不知道要解釋什么，那一瞬的逃避，或許是因為現在的他之于她還是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傅景川溫和沖她笑笑：“沒關系。”
而后將僵在半空的手掌收了回來。
時漾心里卻莫名地更難過，有種又無形中傷害到了他的難過。
“你……”她慌亂地試圖去找補，“你能和我說說，我們之間的事嗎？”
說著又歉然看向他：“對不起，我真的都不記得了。”
傅景川只是安撫沖她笑笑：“沒關系，以后慢慢會想起來的。”
他的安撫讓她心安了一些，輕輕點了個頭。
“那你能……大致和我說說，我們之間大概是個什么情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