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上京城的各處城門突然關閉,幾萬禁軍對內外兩城進行了一次掃蕩。
他們重點光顧了教坊司和各處青樓,賭坊、客棧只要適合躲藏的地方,禁軍沒有放過一處。
鬧騰了整整一夜,直至辰時還未消停。
天祿殿上,建文帝陰著個臉坐在龍椅之上,百官們互相張望但又不敢發聲。
一品大員們人人皺著眉頭,臉上的倦意尤為明顯,顯然是沒有睡好覺連夜被喚入了皇宮。
“十六衛大將軍到!”
尚儀局的太監在殿外喊了一聲,接著十來名身披甲胄的將領帶著一股蕭殺之氣踏入了天祿殿。
一名將領呈上了一份奏折,太尉秦其茂接過朗聲道:“昨夜今晨誅亂黨三百八十三人,囚其黨羽四千九百余人。”
“繳獲兵器、鎧甲萬余,現銀銀票共計兩萬。”
“……”
建文帝聽了匯報后,眉頭略微舒展,但臉色依舊陰沉,“抓到她了嗎?”
“陛下恕罪,臣等無能,未能擒獲賊子,若是能再寬限幾日……”
啪的一聲,建文帝拍響了龍椅,眼神中燃起了怒意,“再幾日?今日便是除夕,年關將至,你們是不打算讓百姓們好好過年了?”
接著,他嘆了口氣并揮了下手,“退下吧。”
底下的文武百官開始了交頭接耳,他們雖然此刻已經明白了禁軍是為何入城,但是建文帝點名要抓的人卻沒有抓到,看來這個年要過得不太平了。
早朝商議了一些事后,尚儀局的太監領著幾位大人去了御書房等候。
當他們趕到時,御書房里一個身穿七品官服的年輕人正在悠哉地喝著茶吃著糕點。
秦其茂淡淡地瞥了一眼,沒有說話,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司空魯博遠和司徒王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對著年輕人笑了笑,也各自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待得李長留和劉青山到時,年輕人才站起身子,向他們行了一禮,“下官楊玄辰,見過劉大人,見過李大人。”
他這個舉動就把先到的三位大佬惹得不悅了,他們皆是緊起了眉頭,臉色沉了下來。
劉青山見狀自然明白了個中緣由,你這臭小子,三位大佬坐著你也敢坐著,怎么就沒點眼力見。
他與李長留沒搭理楊玄辰,反倒是向著三位大佬行起了禮,“下官見過秦大人、魯大人、王大人。”
“同朝為官那么些年了,你們兩個還是那么客氣。”王然笑了笑,然后朝著楊玄辰瞟了一眼。
“這小子是你們倆誰的學生,還不為咱仨介紹介紹?”
劉青山再次一揖,“此子是建文十年的探花,清水縣令楊玄辰。”
說著他一把拽過楊玄辰,加重了幾分語氣道:“還不拜見三位大人?”
奶奶的熊,原來這三個人是特么太尉、司空和司徒啊,我勒個去!
看上去和平常的人沒啥區別嘛,司徒和司空看上去都七老八十了,也就太尉看上去還算硬朗。
不過剛才見面時自己沒起身行禮,不會被他們惦記著,回頭給自己穿小鞋吶。
想到這,楊玄辰不禁暗暗害怕起來,畢竟對方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要弄自己的話,那是分分鐘的事啊。
于是他便不斷向三人賠禮,口中還不斷拍著馬屁。
“三位大人可是大炎的柱石,下官每日每夜都在為三位大人祈福。”
“三位大人猶如那璀璨的繁星,照亮了我們這些迷茫的小官,讓我們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說到這,楊玄辰先是朝著秦其茂一揖。
“秦大人,您英明神武,一生戰績赫赫,只是可惜武侯早生了幾千年,沒機會給您拍馬屁啊!”
接著他朝秦其茂身邊的王然再次一揖。
“王大人,早就聽聞您言辭犀利,猶如利劍,下官每每聽聞您對百官的教誨,如受鞭策,深感受益匪淺。”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他就要拍魯博遠的馬屁了,豈料到魯博遠哈哈大笑了起來。
“小子,你就別拍老夫馬屁了,老夫這一生所學估計還沒你會的多。”
這就把楊玄辰說得尷尬了,這馬屁拍不下去咋整。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劉青山,沒想到卻迎來了他犀利的眼神,似是在說:讓你見禮,沒讓你拍馬屁,這特么丟人。
沒法子,楊玄辰只得退在了劉青山身后臉上掛起憨厚的笑容。
反正名義上翰林院的夫子是自己的老師,凡事由老師頂著,學生只管裝傻充愣就對了。
三位大佬能坐上三公的位置,定然各自都有不凡的氣度,豈會和一個小輩一般見識,既然打過招呼拍過馬屁了,這事也就算過去了。
沒過多久建文帝換了一身常服來到了御書房。
眾人起身行禮,大家都是陛下萬福,唯獨楊玄辰大喊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后幾人齊刷刷的眼神朝他望了過來。
楊玄辰低著頭,心中直罵,特娘的狗屁電視連續劇,害死老子了,一時半會沒改口。
反倒是建文帝微微一笑,沒有在乎這些旁枝細節,他擺了擺手笑道:“都坐著吧。”
說著,他習慣性地挑了一本奏折看了起來,當楊玄辰的屁股剛碰到椅子的時候,建文帝又道:“楊玄辰站著。”
我焯,你特娘的能不能把話一口氣說完!
老子就不能坐著說話嗎?
你知不知道這雞毛皇宮老大了,走得老子腿都快走斷了。
無奈之下他只得道了一聲是,立在了原地。
“你佇在那干嘛,站中間來,讓幾位大人好好看看。”建文帝又說了一句。
我焯!老子又不是美女,而且剛才那三個老頭子都見過了,還看雞毛看!
心里雖然這樣想,可楊玄辰還是老老實實地往御書房中間站了站。
“此子朕就不多做介紹了,你們有什么要考教他的就趕緊,一會太師來了后,咱今天就把這事定了。”
楊玄辰聞言不禁露出了震驚之色,橋豆麻袋,什么考教?
什么事就定了?
慕容太師?
關太師什么事?
無數的疑問霎時間填滿了他的心尖。
他環顧四周,只見劉青山和李長留兩人捋著胡子一臉壞笑,秦其茂王然魯博遠眼神微瞇,臉上也帶著微不可查的笑容。
咯噔一聲,楊玄辰的心跳似乎慢了一拍,怎么有種前世里面試的既視感。
幸虧大炎朝沒有窨井蓋,不然他這會還真不知道怎么回答窨井蓋為什么是圓的。
這時,王然站起了身,先是向建文帝行了一禮,隨后便開了口。
“聽聞小楊大人文采斐然,隱隱有大炎第一文士的勢頭,稷下學宮門前那千文碑截止目前也只有你的詩詞。”
“老夫和劉大人、李大人倒是也想在那千文碑上留名,可我們時常坐而論道,都覺得我們的詩詞不如你。”
這會兒楊玄辰倒學會了謙遜,轉身向王然拱了拱手,直道不敢。
然而,王然話鋒一轉,笑瞇瞇地說道:“老夫若是考你詩詞歌賦,怕是陛下說我放水。”
“你看這樣可好,今日老夫借陛下的奏章,與你來一場奏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