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言承海親自領軍來到了清水縣。
城外的士兵城內的大官，著實把百姓們嚇得不輕。
索性這樣的日子沒有持續很久，很快這些人便離開了，清水縣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影月樓與禁軍大戰的消息不脛而走，天下震驚。
夢州影月樓的名聲在江湖上一時無兩，人們對這個神秘的勢力又敬畏了幾分。
好不容易逃脫追兵，艱難回到大本營的虞薇卻又遇到了麻煩。
“樓主，樓內真有方士？”
說話的是副樓主柳如煙。
同樣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她顯得比虞薇更加老練穩重，但是眼神內的陰毒之色卻是沒能逃過虞薇的觀察。
“師姐，他乃世外高人，是我好不容易請來樓里的。”
“現在朝廷對我們影月樓恨之入骨，恕我不能告知更多。”
虞薇垂目低語，顯得不太耐煩。
這些天柳如煙已經不下四次來詢問方士的消息了。
可影月樓里哪有方士，那夜的大戰完全是靠著那些所謂的炸藥和人命打出來的。
自己和十三幾人從清水縣逃回來后，這個柳如煙就開始頻繁作妖，自己這邊精銳盡失，又無法對她做出制衡。
在短短的半個多月的時間里，虞薇的權利被架空了不少。
“樓主，若是真請來了方士，何不請他出來一見！”
“影月樓能得如此方外高人，師傅的仇必能早日得報啊……”
柳如煙今日一反常態，竟拿出了報仇之事用作借口。
“我說了很多次了，他不是影月樓的人，任何人甚至我也不能驅使他。”
“只有他愿意的時候，才會助我等一臂之力！”
虞薇的話說到此處，柳如煙卻笑了起來，“他想要什么？金錢？權利？還是美人？”
“只要他能殺了傅月，我柳如煙什么東西都能給他，連我自己的身體都行！”
“而你虞薇，統領影月樓數年，卻無寸功，此次又損失了樓內無數精銳。”
“此時又畏畏縮縮不思進取，師傅的仇哪日才能報？她老人家在天上看著你啊！”
柳如煙的話如一柄刺刀刺進了虞薇的心里，字字誅心句句傷人。
是啊，師傅臨終前把影月樓交到自己手里，數年下來不僅聲勢大不如前，連發家的情報網都被朝廷斷了好些。
樓里的老人本就對她頗生抱怨，這次又損失了天境高手不下三十人，甚至小八至今杳無音信。
自己這樓主之位已是岌岌可危。
虞薇媚眼微睜，眸子里閃爍著怨憤的火苗，“師姐，依你所言，是何說法？”
柳如煙杏眼一瞪，嘴角上掛上陰毒的笑意，“虞薇，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幾位長老和我的意思，是想請你主動讓賢，你不再適合坐在樓主這個位置上了。”
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她柳如煙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身后的幾名長老也都附和著。
看著以前那些在她面前唯唯諾諾的長老們，虞薇的心仿佛被刺穿了一般。
她把眼光落向坐于一旁的大長老，“師叔，你們真的也這樣想？”
大長老點了點頭，輕嘆了一聲，“薇薇，放手吧，如煙更適合坐這個位置。”
“若是師姐還活著的話，她也不希望看到影月樓分崩離析。”
“你從小在師姐身邊長大，更懂得一個勢力必須要有一個合適的掌舵人。”
“我與幾位長老都商議過，你讓位吧！”
砰的一聲，虞薇一掌拍碎了身下的椅子，她伸出手指指著大長老，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柳如煙卻是立在一旁，事實已經昭然若揭了，她也不用再激虞薇。
過了今日，她便能成為影月樓的樓主。
虞薇沒有說話，只是幾息的時間，仿佛有只無形的大手從她身上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她放下手，垂下頭，無聲的淚水已經從臉頰滴落到了地上。
大長老再次長嘆一聲，背負雙手起身離開了。
眾位長老互相看了幾眼，也隨著她走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了柳如煙和虞薇。
“薇薇，別怪師姐無情，要怪就怪這世道無義。”
“你我同門一場，我不愿做那親人相殘之事，你走吧。”
丟下兩句話，柳如煙帶著勝利者的微笑，離開了此間。
虞薇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一下癱坐在地，“師傅，徒兒無能！”
“沒能替你報仇，而且還辜負了你對徒兒的期望……”
“徒兒不甘，我真的不甘啊！”
淚始終是會流盡的，而前方的道路依然要走下去，盡管它此刻顯得那么艱難險阻。
十月的涼風吹散了虞薇的萬千青絲，也吹散了她對往日的眷戀。
再回眸，那座七層高樓已經消失在了馬蹄卷起的塵土之中。
……
方士大戰禁軍過去一月有余，清水縣百姓茶余飯后的話題依然離不開那場驚世大戰。
楊玄辰坐在茶樓內聽著說書先生在那大談闊論，眼神卻飄向了遠方。
關于影月樓的許多問題困擾了他很久，他也多次問過王鐵山，只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句不知道。
所以，他無法從王鐵山處印證前些天與淑貴妃密談的那些內容。
這些日子以來，楊玄辰把重心再次放到了清水縣的建設中。
以目前清水縣的態勢來看，四年后的考課已經不成問題。
夫子的來信中對他勤勉有加，說陛下對他的表現更是關注，升官入京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而去了上京城，去什么部門做什么官還懸而未決。
上京城的水很深，自己若是沒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很有可能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若是有她的幫助，勢必會在將來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楊玄辰抿了一口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不再去想。
小蓮為他續上了茶水，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少爺，想什么心事呢？”
“沒想啥，只是覺得再過兩年我們可能就要去上京城了。”
“咱清水縣里還有好多事沒做呢，在想怎么能把這些事按照我的意思一直貫徹下去。”
小蓮點了點頭，這種事她是不懂的，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少爺那么累罷了。
“少爺，你管得太寬了，有些事完全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咱們縣里的百姓多了，衙役也跟著多了，可是衙門里縣丞、縣尉一職都還空缺著。”
“就拿韋師爺來說，他大小從前也是個官，快兩年了吧，他把縣衙打理得井井有條，難道當不成縣丞這個位置？”
被小蓮這么一提醒，楊玄辰這才發現，自己這段時間確實走入了一個誤區。
以韋君智這樣的人才，當個師爺確實屈才了。
“哈哈，還是我家蓮兒聰慧，是當大婦的模樣。”
“少爺我稍后就給言大人寫封信，問問他這事怎么辦。”
小蓮聽得自家少爺的這兩句話，嬌羞不已，“什么大婦小婦的，奴婢一生一世是少爺的婢女。”
她這脾氣，楊玄辰改了好多次也改不了，只得循序漸進再慢慢涂之了。
突然，茶樓的樓梯處，小八探出了頭，他環顧一圈來到了楊玄辰身邊。
“老爺，天工差人來報，重大突破！”
三個月，天工不愧是當世奇才，這就有突破了。
楊玄辰放下茶盞，露出了笑容，“小八，安排馬車，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