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帶著驚訝的神色看向楊玄辰。
這貨特娘的要鍛造兵刃、鎧甲?
不會是想要造反吧?
不過今天楊玄辰帶給他的震驚實在太多了,天工不敢確定自己內心的想法。
看了半天,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楊大人的意思是?”
楊玄辰心中暗暗一笑,肉戲來了,就看你上不上鉤了。
先是嘆了一口氣,接著用無奈的語氣說道:“淼淼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只可惜那家伙身居高位,那么多年下來,勢力必定錯綜復雜。”
“若是我們沒有足夠的實力,無疑是螳臂當車,以卵擊石。”
天工聞言虎眼露出兇光,咬牙切齒道:“那狗東西,老子永遠忘不了他那張丑惡的嘴臉!”
瞟了一眼身旁的天工,楊玄辰嘴角掛上了一抹微笑。
有共同的敵人,這事就好辦多了,看來自己的隊伍馬上又要有一員大將加入了。
不過眼下還是不能操之過急,既然能成為天工又身具天機之能,此人必定不是泛泛之輩。
無論是利益的交換,還是人情的捆綁都得用上。
當然免不了還要把鐵匠最在意的東西拋出來。
楊玄辰笑了笑,緩緩說起話來。
“刀兵之事不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鋼,怎么能把鋼煉出來才是重中之重。”
“聽胡道姑說,天工之前鍛造過一把神兵,切金斷玉不在話下……”
天工點了點頭,自豪道:“沒錯,那刀通體用鐵精鑄就,其材質就屬天下第一了,再加上門派里的特殊技藝……”
“我所說的鋼,可能會比這鐵精更勝一籌……”楊玄辰說到此處特意停頓了一下。
“什么?這不可能!”天工驚呼了一句,否定了他的說法。
除去隕鐵以外,鐵精就是世上最硬的東西了,不可能還有比它更硬的東西存在。
天工來回踱了幾步,盯著楊玄辰又看了幾眼。
他轉而一想,眼前這個連連創造神跡的年輕人,說不定真的知道有比鐵精更硬的東西存在。
也就是他口中的,鋼!
“強不強現在還不好說,不如我們一起研究下,若是能練出鋼來,到時候再比對下?”
“天工不會沒有進取之心吧?”
楊玄辰猶如青樓花魁那般,把天工的心撩撥得不要不要的。
匠人,尤其是像天工這樣的匠人,執著和驕傲伴隨了他一生。
他不允許被人看低!
來清水縣之前,鐵精便是天工的認知里最硬之物了。
現如今,從楊玄辰的口中得知還有一物稱為鋼,硬度還在鐵精之上。
加上這里有數之不盡的鐵礦石,而且工作的環境又是如此宜人,若是能煉出所謂的鋼來,自己不就坐穩了天下第一的寶座嘛。
當下就想答應下來,剛欲開口,天工又合上了嘴。
這小子雖說是個人才,能造就那么多神奇的東西,而且籠絡人心的手段又是層出不窮,自己萬萬不能著了他的道。
還是再看看,回頭再說。
楊玄辰見他不說話,也只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時辰不早了,要不我們先回去吧,在下備了點薄酒。”
天工點了點頭,隨后眾人過江返回縣城。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霞灑在稻田里,金黃的稻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田間的小路邊,蔣成實翹首以盼。
待馬車行得更近些時,他快步上前跪伏在地大聲呼喊:“草民拜見老爺!”
楊玄辰下了馬車,趕忙扶起了地上的蔣成實,“都說了多少次了,不興這套不興這套,你們怎么就不聽呢?”
蔣成實剛從田里出來,身上腳上都是泥,楊玄辰這一扶自然免不了手上沾染到一些泥。
他訕笑道:“老爺恕罪,草民把您的手弄臟了。”
“這叫什么話,下次再說,我可要罰你多種幾畝地啦。”楊玄辰說完哈哈一笑。
兩人的對話沒有避著旁人,全被天工聽了過去。
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詫異,一個泥腿子而已,用得著如此對待?
難不成是演戲?
抱著看一出好戲的心態,天工也隨即下了車。
“大叔,記得沒錯的話,您是蔣成實吧?”
“找我有什么事嗎?”
楊玄辰問完,蔣成實立馬答道:“老爺,您要找的敗子有了!”
“在哪呢?”
蔣成實指著遠處說道:“是天養找到的,他守著呢!”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個看上去老實憨厚的年輕人守在稻谷旁邊,手里拿著一把蒲扇正扇著風,另一手不停地抹著額頭的大汗。
“蔣天養守了那敗子多久了?”楊玄辰問道。
“從早上到現在了,我家婆娘午后去縣衙稟報了,衙役說您不在,只得讓天養守著了……”
“胡鬧,做個標記不就好了!非得守著干啥,這大熱天的,人要是出個三長兩短可咋辦?”楊玄辰責怪了一句。
不過聽在蔣成實的心里卻是比蜜糖還要甜,咱家的老爺真是好人吶。
在天工和蔣成實不解的眼神里,楊玄辰把鞋子脫了下來,更是撩起了褲管。
“走,帶我過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老爺您身子金貴,下地可萬萬使不得啊!”蔣成實驚呼道。
楊玄辰邊往蔣天養的方向走去邊喊道:“金貴個屁,老子連地都下不了的話,還當個毛的父母官!”
不消片刻,兩人便來到了那片稻谷地。
天工思索了片刻,也學著楊玄辰的脫了鞋子下了地,跟了過去。
“你們看,這株稻谷的花藥顏色較淺,形狀也比旁的要小一些,而且穎花沒有完全開放。”
“這株就是雄性不育株……”
說到這,楊玄辰便沒有說下去,他皺著眉頭努力回憶著前世關于雜交水稻的培育方法。
雜交水稻的培育在于選擇親本,利用雄性不育株與恢復系株的使用。
可是恢復系的水稻又沒有明顯的特征,加上自己也不是什么務農行家。
一時間,楊玄辰竟犯了難。
三人看著他沉默了一會,終是蔣天養開了口,“老爺,這敗子有什么用啊?”
“今年咱田里有好些個稻谷閃著稻芒,到了秋天必定會掛滿……”
“是不是花藥大而綠,葉片寬而長的稻谷?”楊玄辰問道。
蔣成實笑道:“老爺神了啊,想不到您種田也是一把好手。確實如您所說。”
我焯,運氣爆棚了。
蔣天養口中閃著稻芒的必定就是恢復系的稻谷了。
這下就能開展試驗了。
“蔣大叔,天養兄弟,快點把附近的農人喊來這里,我有事跟大家說!”楊玄辰興奮道。
過不多久,來了二十來人。
當他們真的見到自家的縣太爺和他們一樣光著腳在田里務農時,皆是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
讓每人都仔細看了看那株敗子后,楊玄辰大聲說道:“接下來我說的話,大家認真聽。”
“這將意味著一次偉大的試驗!”
“我們眼前的這株稻谷叫敗子,也叫雄性不育株。”
“從閃著稻芒的穎花里取些花粉授受在敗子上,有可能讓敗子結出穗來……”
接著楊玄辰把雜交水稻的原理向眾人說了一通,在場的基本都是種田好手,一聽就懂。
雖然眾人對敗子結穗存在質疑,但是縣太爺既然下了命令,他們也不敢不聽。
“接下來,大伙發動所有的農人,執行我的命令。”
“未來咱的田里能不能增產,全看各位當下的努力了。”
農人們一聽靠敗子還能增產,皆是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他們再問了一些細節后便各自散開了。
天工不懂務農,但見著楊玄辰與農人打成一片,嘻嘻哈哈的模樣,不禁又對他高看了幾分。
當官的下地和泥腿子一起研究稻谷,不嫌臟不嫌累不嫌太陽曬。
一個官員如此親近農人,這是他平生僅見。
這貨不像演戲啊!
想到這,天工看向楊玄辰的眼神慢慢變得柔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