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遠琛終究是沒去管張麗。
不過,礙于霍明奇的吩咐,他還是拜托醫院的護士,去給張麗找了個護工。
他送戚美珍和溫黎回去。車子開到霍家別墅,一路上都沉默不語的戚美珍卻突然應激似的鬧著不下車。
“不,我不進去。霍明奇還會打我的。他一定會打我,給他的心肝寶貝出氣。”
“帶我走,酒店也好,出國也好,隨便什么地方,我不要回家,不要回去看霍明奇那張臭臉。”
溫黎問霍遠琛:“除了這里,戚阿姨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
霍遠琛揉著眉心道:“先去我那兒吧。”
他又開車去了自己的公寓。
溫黎陪了戚美珍一整天,人早就乏了,見戚美珍在霍遠琛的公寓里待得挺好的,便想要告辭離開。
只是還沒開口,霍遠琛就帶了點請求的意思問她:“你能留下來陪陪我媽么?她跟你還能聊到一塊。”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著難得的局促,似乎挺難以啟齒的樣子。
溫黎想起她去霍家那幾次,霍遠琛跟戚美珍的相處方式確實有點怪,母子之間似乎總隔閡著什么,戚美珍是使勁在把兒子往自己身邊拉,可霍遠琛卻總是淡淡的,和媽媽并不熟絡的樣子。
何況戚美珍這會兒的問題主要是心理問題,霍遠琛一個男的,也跟戚美珍說不到一塊去。
溫黎點點頭,同意了。她在客房陪著戚美珍說了很久的話,終于把人哄睡著了,出來的時候,自己也是累得不行。
霍遠琛做完宵夜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溫黎沒什么形象地靠著墻蹲在地上休息,臉上滿是疲態。
他過去拉她起來:“地上涼。”
溫黎“嗯”了聲,站起來要往沙發走,他把她抱住了,手扣在她腰上,下半身和她緊緊貼合在一起,抱得格外親密。
“謝謝。”他在她耳邊低語。
溫黎沒動,也沒吭聲,等著他后面的話。
他卻沒再說什么,只是用力地抱著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里似的。
溫黎并不想和他這么親密,伸手推了推他,說:“霍遠琛,我累了。”
他“嗯”了聲,又抱了一會兒,干脆像抱小孩一樣把她抱到了沙發上,幫她脫了鞋子,輕輕按摩小腿。
溫黎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待遇,總覺得他有什么陰謀似的,身體僵直地看著他,滿臉都是戒備。
霍遠琛看見了,不禁失笑:“你就這么怕我?”
溫黎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悶悶地說:“不是怕,是不覺得你會這么溫柔地對我。”
他看了她一眼,沒說話,手下的動作也沒停,只是按著按著,那按摩的地方就不太對勁了,從小腿摸上了大腿,并且還有一路往上的趨勢。
溫黎想去按住他的手,卻聽見他冷冷淡淡地說:“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我爸不愛我媽,他在外頭養了女人,心也在外頭女人的身上,對我媽并不上心。”
溫黎心想,這我當然看出來了,你爸爸就是個渾蛋,既要你外公家在生意場上的助力,又舍不得心頭的白月光,既要又要的男人,最讓人看不起了。
腹誹歸腹誹,那畢竟是霍遠琛的親爸爸,她一個外人,也不好議論什么。
只是臉上的表情挺一言難盡的。
霍遠琛看見了,頓了頓,伸手把她抱過來,讓她窩在自己懷里,繼續說:“我媽試圖挽回過我爸,去找我爺爺鬧過,也私下里去見過麗姨,折騰了好幾年,也沒能讓我爸回心轉意,后來她也累了,不鬧了,我們家就這么維持著一種奇妙的平衡,是不是挺可笑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很平靜,似乎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一樣。可溫黎聽了,心里還是挺難受的。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嘆氣道:“我記得有那么兩年,戚阿姨總是說她要去外地一段日子,拜托我爸媽照顧下你。就是那時候吧,她去外地見張麗?”
霍遠琛的手在她柔軟的頭發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捋著,像給小貓順毛似的。他極輕極諷刺地笑了笑,說:“我也搞不懂我媽怎么想的。她每次去找張麗,就是遠遠地看著,看著張麗和我爸同進同出,像一對真正的夫妻一樣生活,她不吵也不鬧,就是看,看夠了,就自己回來了。”
溫黎說:“阿姨是一點一點逼著自己死心呢。她死了心,就不再愛你爸爸,自然也就不會因為他的漠視而傷心了。”
“或許吧。”霍遠琛點頭,說,“要是沒有我的話,我媽可能早就和我爸離婚了。”
他說的挺輕松的,甚至帶了點笑意。可溫黎卻聽出了他語氣里的無奈。她搖著頭說:“你別這么想。這不是你的錯。你和戚阿姨都是無辜的。”
她想起自己家的和睦,覺得霍遠琛也挺可憐的。從小在一個缺愛的環境下長大,也難怪他對誰都冷冰冰的樣子。
她也覺得戚美珍可憐,被丈夫漠視那么久,還被小三上門挑釁,她都想象不出來戚美珍是怎么忍受這一切,忍了這么多年的。
她嘆了口氣,對霍遠琛說:“你以后一定要對你老婆好。你對你老婆好了,她心里愛你,也會加倍對你媽媽好。”
霍遠琛深深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說:“你想讓我對你好,可以直接說,不用繞這么大一圈,還用我媽做借口。”
溫黎大呼冤枉:“我可不敢這么想。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讓你跟我結婚?”
霍遠琛笑著問她:“你討好我媽,讓我媽這么喜歡你,敢說沒存了點別的心思?”
溫黎心想,我對戚阿姨好的前提,是戚阿姨對我很好,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她都像個溫柔和藹的長輩一樣對待我。換做是你爸爸,你看我會不會討好他?
她知道霍遠琛是在跟她開玩笑,她也想跟他開個玩笑,故意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笑瞇瞇地問他。
“你說得沒錯,戚阿姨確實挺喜歡我的,那她要是讓你娶我,你會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