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臣聶被懟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云氏神色僵硬,“你這孩子,說的都是什么傻話,這天下難不成還有認不出自己孩子的爹你呀,就是我們尚書府的大小姐,不會錯。”
“這可不一定。”
寧箬雨擺明了要氣死他們,“這天下多的是薄情寡義的長輩。”“你……你……身體不舒服就早些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情,等你好些再說。”
寧箬雨不置可否,站起來轉身就走,寧臣聶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還你一個公道。”他還說,“沒有保護好你是為父的錯,往后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剛回蘭芳苑,小蘭就哭個不停。
“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有照顧小姐,這才讓小姐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寧箬雨淡漠的看著眼前哭個不停的人。
寧箬雨不動聲色將內心的疑惑壓下,淡聲吩咐,“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小,小姐”
小蘭很是震驚,她怎么也沒想到小姐回來后對她會是這種態度。總覺得哪里不對,偏偏又什么都說不上來。只好委屈的咬了咬唇,“奴婢,奴婢這就去!”
寧箬雨存心想要試探小蘭,因而沐浴的時候并未讓小蘭離開。
果然,看到她全身的傷痕以及空空如也的手腕時,小蘭嚇得大叫起來,“小,小姐,您,您的守宮砂……”
浴桶中猛地伸出一只手,快速捏住小蘭的脖頸,“安靜一些。”
寧箬雨說,“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樣子,但是現在,我很討厭聒噪的人。”
小蘭跌坐在地上,整個人艱難的喘息著。
劫后余生,她很是惶恐。
接下來寧箬雨的話,再度讓小蘭背脊一涼。
“這件事情只有你我二人知曉,若是被第三人知道,不管是不是從你嘴里傳出去的,我都會算在你身上。”
次日一早,寧箬雨是被吵醒的。
“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寧箬雨剛一開口,小蘭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跪了下去,臉上全是驚恐和害怕,“小姐,奴婢真的什么都沒說,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知道的,真的不是奴婢,還請小姐繞了奴婢。”
寧箬雨穿衣服的手微微一頓,她伸手,一把捏住小蘭的下巴,“你的意思是,我守宮砂不見了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小蘭眼神閃躲,昨晚就覺得自家小姐這次回來似乎變了很多,這會兒,這種感覺越發強烈。
外邊,是管家拔高了的聲音,“大小姐,老爺讓小的過來請您去花廳一趟。”
寧箬雨將小蘭丟開,“等我回來再找你算賬。”
到花廳的時候,距離管家去蘭芳苑已經半個時辰。
剛一進去,就聽到寧臣聶中氣十足又恨鐵不成鋼的聲音,“你給我跪下!”
寧箬雨當然不跪,目光輕飄飄從屋內看熱鬧的眾人身上掃過,語氣不緊不慢,“不知女兒做錯了什么,父親需要如此興師動眾”
見到寧箬雨這個嫡女,這些庶女非但沒有打招呼,反而幸災樂禍的看著。
而本該和寧箬雨最親的那個人,也只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
真可悲!
寧臣聶的聲音帶著滿滿的失望,“你還好意思問我寧箬雨,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清楚嗎”
“爹爹不說,我又如何知曉”
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沒辦法心意相通。
“好,好!”
寧臣聶雙手顫抖,指著一側的一個女孩子,“阿雅,你來說,你都看到了什么”
阿雅,丞相府的四小姐,和寧茹音一母同胞。
此刻聽到寧臣聶的話,她立即站了出來。
“回稟爹爹,女兒昨日聽聞大姐回來,很是擔心,便徑自去找了大姐。”
“女兒去的時候大姐正在沐浴,然后,然后,女兒就看見,看見……”
似乎是什么難以啟齒的話,四小姐咬唇,閉眼,這才視死如歸般吼了出來,“女兒看見大姐身上全是傷痕,守宮砂也不見了!”
這話一出,滿屋震驚。
寧臣聶揉著突突跳個不停的額角,氣得嘴唇都在打哆嗦。
云氏一臉愁容,“孩子,昨日回來時你就該將這事兒告知,如此,也不至于鬧得人盡皆知,這次,是你任性了。”
“所以,你們叫我過來,打算如何”
“你,你居然死不悔改!”
寧臣聶險些被她這個態度給活活氣死,“我怎么會生出你這種孽障!”
有人建議,“父親,我朝女子一直以貞潔為重,發生這種事,理應懲戒。”
寧臣聶嘴唇微微哆嗦,沒說話。
有人再度開口,“父親,如果不懲罰大姐,只怕堵不住悠悠眾口,往后,丞相府又給如何服眾”
“丞相身居高位,自當樹立榜樣,還請父親處罰大姐!”
“大姐除了是丞相府嫡女之外,還是太子殿下未過門的妻子,更因嚴懲。”
勸完寧臣聶,又開始勸寧箬雨,“大姐,你不會讓父親為難的對吧”
“箬雨,雖然這么多年來你也從未給丞相府創造過榮耀,但你是個孝順的孩子,應該不會讓你父親難做對吧”
寧箬雨手指微微捏成拳,以為憑借一個不潔就想毀掉她,未免太天真。她勾唇,神色不變,“不知父親是如何決斷的”
寧臣聶未曾說話,旁人已經開始叫囂,“女子不貞者,該浸豬籠以示懲戒。”
“老爺!”
云氏終于開口,看法與別人不同,“若是箬雨能將那奸夫交出,是否可以輕饒”
寧臣聶看向她,云氏已經開始分析,“咱們箬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雖然……性格軟弱了些,卻是個懂事兒的孩子,妾身相信,她是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不若……讓箬雨說出奸夫,咱們拿下那人,先審問一番,萬一,箬雨是受了他的蠱惑一時間犯下錯事,也不是不能原諒。”
“你的意思是”
“如若那男人和箬雨兩情相悅,小懲一番,再為其指婚,也不是不行。”
“若是,我不同意呢”
寧箬雨起身,眼神堅定,“你們聊的火熱,可問過我愿不愿意”寧臣聶砰的一下摔了杯子,“孽障,你還有什么不同意的”
不等寧箬雨說話,外邊小廝匆匆而來,“老爺,不好了,太子殿下來了。”
寧箬雨眼眸一瞇,來了正好。
“太子!”
寧臣聶站了起來,帶著一眾人迎接,走到寧箬雨身邊時,小聲說了句,“待會兒你別說話。”
寧箬雨頷首,沒有說話。
來人身穿錦衣玉袍,劍眉入鬢,鼻若刀削,眼波流轉之際,目光落在寧箬雨身上,他只掃了一眼便將目光移開,僅一瞬,寧箬雨還是察覺到來自他眼底深處的冷意。
“丞相大人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