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仲威和封明德,一個是立下軍功的武將,一個是當朝宰輔,文臣之首,此時為了兩家的兒孫,在勤政殿上爭執不休。

  齊仲威:“沒有人證物證,憑什么說是我兒打死了封三?”

  封明德:“春仙閣的花魁就是人證,她可以指認叔文是被齊元武一伙帶走的!至于物證……叔文身上那些傷痕,難道還不夠嗎?”

  齊仲威:“你孫子流連青樓,誰知他是不是被花魁掏空了身子,陽虛而亡?否則一個大男人被打幾下就能要了命,封相你家兒孫的身體狀況堪憂啊!”

  封明德:“……叔文身邊的小廝都說,他根本不認識什么謝蕊姬,更不用說派人去找令郎的麻煩了。是你兒子無端挑釁滋事,害死我家叔文,必須殺人償命!”

  齊仲威:“人都被你們搶走了,還敢說和那女子沒關系?那我兒臉上的傷難道是被鬼打的嗎?”

  封明德氣得吹胡子瞪眼,忽然轉頭一指姜穗寧,“姜女史,事情因你而起,你怎么好站在一旁看熱鬧?”

  姜穗寧偷偷掐了自己一把,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封相!我才是最倒霉的那個苦主啊。我好好開個店做生意,齊大公子非要上門來鬧事,還擄走我店里良家女子,如今人不知所蹤,我還要莫名其妙被卷進人命官司里,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她越說越委屈,抹著眼淚嗚嗚哭了起來,哭聲連綿不絕,完全不給封明德打岔的機會。

  “封相若是不信任本督的調查結果,那就派人自行追查兇手好了。”

  商渡站到姜穗寧身前,好像是在為她撐腰,看封明德的眼神十分不善。

  “還用找什么兇手,兇手不就站在我面前嗎?”

  封明德又將矛頭對準齊元武,“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啊!若是齊大將軍仗著軍功震天,就能縱容兒子肆意打人殺人,那我大周朝的律法威嚴何在?”

  這頂帽子扣下來可就罪過大了,齊仲威連忙跪地告饒。

  “陛下明鑒,臣絕無此心,若臣的兒子真犯下不法之事,臣必定親自處置,絕不容情!但封叔文之死疑點重重,臣相信自己的兒子,他說沒有殺人,那就一定不是他……”

  “行了,吵來吵去,什么時候是個頭?”

  順康帝一拍御案,語氣森嚴,又皺著眉頭看向身旁的貴妃,“還有你,不要仗著你是朕的女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人命關天,這是你能隨意置喙的嗎?”

  貴妃被當眾訓斥,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連忙道臣妾不敢,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語。

  “齊元武,朕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回答。”

  齊元武被親爹眼神警告,老老實實道:“微臣遵旨,不敢有隱瞞。”

  “是你指使手下,把封叔文帶出春仙閣的?”

  “是。”

  “是你把他扒光衣服,套進麻袋打了一頓的?”

  “是。”

  “你打了封叔文,把他丟在春仙閣后巷一走了之,然后他就死了,對不對?”

  “……對。”

  “這不就結了?”順康帝淡定的道:“你雖不殺人,可人因你而死,過失致人死亡,大周律上怎么說的來著?”

  順康帝望向商渡。

  商渡答:“過失致人死亡,以情節輕重判罰銀、流放,若身有官職、勛職等,符合‘八議’條件,則酌情處理。”

  齊仲威聽完松了口氣,若是按照過失殺人來判,那還有很多活動的空間。

  大不了就是多賠點錢唄,齊家又不缺銀子。

  “陛下,臣不服!”

  封明德第一個提出抗議,“若是齊元武毆打叔文時動了殺心呢?他可是行伍中人,力氣遠勝旁人,叔文只是一文弱書生,如何經得起他的拳頭?依臣看來,這分明就是蓄意謀殺!”

  他看了齊仲威一眼,冷笑:“齊大將軍常年在外征戰,怕是不清楚令郎手上沾了幾條人命吧?哦,不對,若是大將軍不清楚,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他掃尾呢?”

  齊仲威怒目而視:“封相,本將軍敬重你為國操勞,是長輩,念你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愿與你爭執,可你非要翻舊賬,那我倒要問問,你家封叔文就是什么好東西嗎?他去年才強占了京郊百畝上好田地,差點逼得人一家五口上了吊,可有此事?”

  姜穗寧躲在商渡背后,眼睛瞪得圓圓的。

  打起來,打得再響亮些!

  你們兩家狗咬狗好了,千萬別把我和蕊姬再扯進來!

  不過她實在是好奇,趁著那邊吵得不可開交,場上亂作一團的時候,偷偷扯了下商渡的衣袖,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問他:“到底是誰干的?”

  商渡借著寬大袖口遮掩,握住她的小手,在她掌心里劃了幾下。

  姜穗寧仔細辨認著他寫了什么,忽然瞳孔一緊,又立刻恢復如常。

  原來如此……真是小瞧他了。

  她壓下心中驚異,繼續默默吃瓜看戲。

  封明德和齊仲威還在互相揭發黑料,看來兩家都是有備而來。

  齊仲威力證封叔文不是個好東西,死有余辜,死了也是為民除害。

  封明德則說齊元武早有前科,仗著自己與貴妃大皇子有親,時常以外戚自居,絲毫不把順康帝和太子放在眼里。

  這話算是狠狠捅了順康帝的肺管子,貴妃嚇得花容失色,不敢說話,只能跪下來不停地磕頭,替侄子求饒。

  “陛下,臣愿意放棄此次平定西南的軍功封賞,求陛下開恩,留犬子一條性命吧!”

  齊仲威當機立斷,以犧牲軍功為代價,保住齊元武的性命。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順康帝道:“削去齊元武校尉之職,廷杖五十,即刻行刑。”

  很快就有侍衛進來,將齊元武拖了出去。

  封明德眼底閃過一陣寒光,挨頓板子就想換回他孫兒的性命?

  啪啪啪!

  殿外響起打板子的聲音,和齊元武哭爹喊娘的嚎叫聲。

  齊仲威臉色鐵青,只能安慰自己:只是打板子而已,回去躺上兩個月就好了……

  可等到五十大板打完,齊仲威出門一看,齊元武身下血跡斑斑,竟是被活活打斷了腿!

  “封明德!”

  他立刻反應過來,“你,你收買了行刑人!”

  封明德矢口否認:“本官可沒有這么大的能耐,敢收買皇家侍衛。”

  “好,很好。”齊仲威眼神凜冽如刀,“封相,齊某今天算是領教了!”

  “彼此彼此。”

  封明德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令郎以后睡覺的時候可要睜一只眼睛,否則我孫兒叔文必定來索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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