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看著眼前那個拉著她往前走的男人,不禁有些恍惚。
那年他也是這樣,牽著她的手逃過那些人的追逐。
如果那時候顧妄琛對自己差勁點,她或許不會愛他這么深,哪怕與家里人決裂,也要非他不嫁。
可是,他怎么在這兒?現在又是在做什么?
難道看她和別的男人曖昧,他吃醋了?
但很快,楚綿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顧妄琛啊,他沒有心的,他從未愛過她,又怎會吃醋呢?
楚綿被推進衛生間里,酒勁上頭,有些無力。
顧妄琛冷著臉將她抵在洗手池邊緣,他逆著衛生間的光,臉龐輪廓模糊,卻不難看出他的好看。
“楚綿,我們還沒離婚!”他咬著后槽牙吐出這句話來。
楚綿后背貼在洗手池上,鏡子里映出她背上的蝴蝶紋身,漂亮極了。
她抬起眼眸,忍著心痛,語調平靜道,“顧先生,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好了,某種意義上,我們已經離婚了。”
顧妄琛看著楚綿的眼眸顫了一下,攥著她手腕的手漸漸加緊力道。
“顧、先、生?”他一字一句,輕聲質問。
楚綿以前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她總是眼底帶笑,明媚燦爛。
這還是楚綿第一次叫他顧先生,如此陌生,隔絕了一切。
以前她總是跟在他的身邊叫他“阿琛”“阿琛哥哥”,一聲比一聲細軟溫柔。
可他不喜,說他厭惡這個稱呼,她便再也沒叫過了。
“怎么,叫顧先生不對?”楚綿瞇眼,微微靠近顧妄琛。
結婚三年,這是楚綿第一次靠他這么近。
四目相對,她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吃驚。
吃驚她叫他顧先生嗎?
楚綿打量著這張她愛了多年的臉,嗓音壓低,拉長了尾音,滿是魅惑,“確實不對,我該叫你‘前夫’才對。”
顧妄琛心頭一緊,握緊了楚綿的手腕,一把將她往后逼去,“楚綿,你在挑釁我?”
“我哪里敢挑釁您?”楚綿輕笑,陰陽怪氣。
偏偏,楚綿這樣的態度惹得顧妄琛心煩意亂。
“楚小姐,您沒事兒吧?”門外忽然有人叫道。
楚綿往外看去,顧妄琛聽出來,是林家少爺。
呵,這么快就勾搭上了?
楚綿莞爾,她看著顧妄琛的眼睛,曖昧地說著:“我沒事兒,‘林先生’,勞煩您稍等我一會兒。”
她特意咬重了“林先生”三個字的讀音,是故意回答給顧妄琛聽。
也像是在告訴顧妄琛,他這個“顧先生”現在和那些林先生、王先生沒什么兩樣。
顧妄琛蹩著眉,眼底騰出一股怒意。
楚綿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和別的男人私會?
“楚綿,你敢去跟他開房試試!”顧妄琛咬著牙,一手捏住了楚綿的下巴,語氣格外兇狠。
楚綿推開顧妄琛,她確實敢。
她杏眸泛著細碎的光,臉上笑意綿綿,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淡然的話,“前夫,您越界了。”
——前夫,您越界了。
她是會在顧妄琛的情緒上點火的。
顧妄琛一把將楚綿給扯了回來,他掌心握住楚綿的腰,一把將她抵在墻邊,忽然吻了下去。
越界?
那他就讓她看看,什么是真的越界!
他們只是簽了離婚協議,還沒走法律程序,某種意義上,她也還是他顧妄琛的妻子!
當著他的面去和別的男人開房,這難道不是在羞辱他?
楚綿的眼眸瞪圓,眼底寫滿不可置信。
顧妄琛發什么瘋?
結婚三年,他碰都不碰她一下,現在忽然吻她?
他的吻來得兇,楚綿被他咬得生疼,不知是他的吻撩撥,還是酒勁布滿身體,她感覺整個人都在發軟。
楚綿撐著洗手池,一腳狠狠地踩在了顧妄琛的腳背上。
他沒有放開她,而是摟緊她的腰,吻得更深。
楚綿皺眉掙扎,她抽出手臂,用盡全身力氣推開顧妄琛,猛地一巴掌甩在了顧妄琛的臉上。
啪——的一聲。
衛生間里安靜了下來。
顧妄琛被打得偏過頭,他舔著唇,唇角染著楚綿的口紅,帶著幾分威士忌酒香。
楚綿大口呼吸著,口紅花在唇周,眼眸微紅。
顧妄琛抬起指尖,他輕拭著嘴角,漆黑瞳仁掃向她,不禁悶哼一聲,笑了。
楚綿竟然打他?
“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他再次逼近,內心里洶涌,眼底怒意源源不斷,“穿成這樣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么,怎么,外面那人行,我不行?”
“楚綿,你在我這兒裝什么清高?”
“顧妄琛,你混蛋!”楚綿怒罵回去,眼底寫滿失望。
她想要的是什么,顧妄琛難道不知道嗎?
她只想要一點愛,來自他的一點愛,可他從未給過她。
他讓她覺得,她就是一個不值錢的廉價貨,是一個笑話!
顧妄琛打量著楚綿那雙看他時無情的杏眸,只覺得惱怒,“混蛋?難道你忘了當年苦苦哀求我娶你的時候了?”
楚綿心尖顫抖,胸前此起彼伏,聽到他對自己的羞辱,只覺得心寒。
她的愛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個用來傷害她的利刃。
為他放低姿態,為他和家人決裂,為他和綁匪一換一,為他收起鋒芒,為他為他為他......全都是為了他。
可這七年,到底是不值一提。
楚綿吸了吸鼻子,杏眸里沁著淚珠,她笑著說:“顧妄琛,愛過你真是我瞎了眼。”
顧妄琛透過鏡子看著楚綿離去的背影,聽著她的話,臉上神情有幾分恍惚,而后有些踉蹌地倚在了墻邊。
——顧妄琛,愛過你,真是我瞎了眼。
“嗬......”
顧妄琛悶笑了幾聲,卻不知道,這一次,他徹底弄丟了那個愛他七年的女人。
楚綿從衛生間出去,不停地擦著唇。
一想到顧妄琛吻過陸嬌再來吻她,她就覺得臟,臟得要死!
楚綿紅著眼眸去找沈嬈,拉著沈嬈就往外走。
“我的寶貝,你沒事兒吧?”沈嬈亂了陣腳。
楚綿一邊掉眼淚,一邊哽咽道,“我能有什么事兒,我好得很。”
楚綿拎著高跟鞋走在馬路上,無視路人的打量,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嘴里喊著:“我再也不愛顧妄琛了,再!也!不!愛!了!”
這一路跌跌撞撞,實在是太痛了。
為了男人糟踐自己,愚蠢至極!
她再也不要見到顧妄琛了。
她要讓生活重新回到正軌,讓花成花,讓樹成樹。
沈嬈追上去抱住楚綿,楚綿無聲哭泣,渾身都在抖,沈嬈心疼死了。
楚綿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楚綿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一手摁著太陽穴,頭疼得厲害。
叮——
手機響起,楚綿偏過頭看去,她平靜地拿起手機,看到新聞時,一陣沉默。
【今日,顧氏集團總裁顧妄琛,攜陸氏千金一同參加顧氏集團旗下彩妝新品發布會。】
楚綿點開視頻,陸嬌笑意綿綿地挽著顧妄琛的手臂,時而沖媒體揮手打招呼,二人看起來十分登對。
楚綿緊握手機,眼睛發酸。
結婚三年,顧妄琛從未帶她出席過活動。如今他們剛一離婚,他就迫不及待向大家介紹自己的心尖寵。
腦海中冒出昨晚在洗手池前顧妄琛強吻她時的模樣,楚綿只覺得諷刺。
房門忽然被敲了敲,楚綿抬眼,杏眸淡然,收下難過,道:“進。”
門被推開,楚天河一身深藍色西裝,瞇著笑說道:“綿綿,別忘了昨晚和爸爸的約定呀!”
楚綿一愣。
什么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