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廟拜的神不是正神,不能進。”

西洲各個地區都建了廟,廟宇幾乎是隨處可見,西洲人信奉神明,早中晚都會拜神。

但全部廟都是為正神建的,從未有人敢給邪神建廟,正因為他們信奉神明,也深知邪神的可怕。

聞無行第一眼,便發現眼前這座廟是一座邪神廟。

先不說風水問題,僅憑這黑墻紅瓦,還有石門就能判斷出來。

這黑墻,并非黑磚堆砌,而是表面涂了一層厚厚尸油,長年累月,尸油滲入墻體之中,將墻色染成黑色。

紅瓦也不是什么紅灰瓦,是血浸染而成的,要想染成這么純正的紅,必定是用一種特殊殘忍的秘法。

聞無行聽說過這種秘法。

將一個人的肚皮像破魚肚一樣割開,再把建廟瓦片塞進去,期間人必須是活著的,就必須給人喂藥,吊住命,直到瓦片徹底染成血紅色,再將瓦片拿出來,蓋在廟宇屋頂上。

而且不止如此,建邪神廟,廟會建臺階,臺階便是用人骨磨成粉,再與石粉混合,堆砌成臺階。

通常來說,白骨粉建的臺階,在太陽底下,會折射出淺淺白暉,看著像翡翠一樣。

姜遙聽到這里,忽然想起之前進過的一個詭域。

《龍女村》,其中有一個龍女廟,廟宇的臺階便是用白骨磨粉建造出來的。

而眼前的臺階,一共有十階,難以想象,這到底要多少人骨才能磨出十個臺階。

烏云壓頂,急雨砸落在紅瓦上,噼里啪啦響,雨霧漸濃,導致視野受限。

附近能夠躲雨的地方只有這座廟。

目前雨水淋在身上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姜遙站在雨傘下面,并未踏入廟中半步。

先不說這廟中的古怪,守則明確告訴著他們,一人絕不能進廟,她就算進,也不會一個人進。

“現在怎么辦?”聞無行問。

他不敢靠近古廟,和姜遙站在離古廟不遠的地方。

這會兒終于有時間注意身上的情況,胳膊、腿上磕出一片青紫,他從乾坤袋掏出一瓶藥,痛得齜牙咧嘴,半天才涂完。

姜遙看了眼彌漫不散的雨霧,道:“往前走走看。”

既然此處建了廟,那守則之中的橋,說不定也在這附近,不過他們還沒有找到大公雞,找到橋也走不了。

聞無行應聲,撐著傘跟在她后面。

往前走了半個小時,繚繞雨霧中,一座建筑輪廓慢慢顯現在他們的眼前。

聞無行眼前一亮,但當看清那座建筑時,瞳孔驟縮,面容褪去血色,握著傘柄的手都在發抖,差點沒握穩。

“廟……怎么會?”

姜遙也看到了那座熟悉的黑墻紅瓦廟宇。

她確定自己是往前走的,全程并沒有回過頭。但怪就怪在,走了半天,那座廟再一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再走。”姜遙道。

聞無行收斂起心神,點了點頭,跟著繼續往前走。

這次走了十分鐘,古廟又一次映入眼簾。

姜遙眉頭微蹙。

第一次也許是雨霧緣故,人在霧中容易繞圈。但事情發生第二次,姜遙對自己的記憶里還是自信的,這兩次,他們就像進入了傳送陣一樣,無論走多遠,始終會回到古廟這里。

這座廟似乎是活著的。

他們只能進廟,無法離開。

姜遙忽然轉頭看向聞無行。

撐著傘、正心驚膽戰的聞無行當接觸到她的目光,心悸得更厲害了,背脊爬上一片涼意,哆哆嗦嗦地問:“干嘛?”

姜遙道:“這也許是鬼打墻,我聽說破除鬼打墻的方法是,在前面的路澆童子尿,一切幻覺就能不攻自破了。”

她頓了幾秒,又問:“你是童子嗎?”

聞無行惱羞成怒,面具下的臉漲得通紅,話都說不利索。

“我、我當然是了。”

姜遙彎起眼,微笑:“果然。”

聞無行:“…………”

那是什么眼神和語氣?他是童子怎么了?他、他這個年紀,是童子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屈辱,實在是太屈辱!他堂堂聞家少主,哪里受過這種屈辱?

直播間觀眾狂歡。

【傳下去,聞少主是童子。】

【哈哈哈哈哈哈這么緊張的氣氛,我居然笑出來了。】

當然最終聞無行也沒有拉出童子尿澆霧。

迫使著他們只能在古廟附近打轉的并非鬼打墻,也不是幻覺,這種方法沒有用。

目前而言,只能進廟。

不單單是為了離開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這座廟,也屬于一條主線。

縱使他們成功離開了這座廟,要想完成詭域的困難任務,最終還是要回來進廟探索主線。

聞無行聽她說要進廟,未知的危險與恐懼襲上心頭,鼻翼前不止聞到了雨水的濕氣味,還聞到了黑墻散發出來濃重黏膩腥臭味,不由自主地拔出背上的銅錢劍。

“行!進就進。”

之前那些危境他們都這么平安走出來了,怕什么廟。

姜遙看他像是要去上戰場一樣,沉默地移開了目光,將扛在肩膀上的阿秀放了下來。

聞無行見狀:“她不進嗎?”

姜遙搖頭:“她不進。”

進了廟之后,她無法保證阿秀的安全。廟里到底有什么,連她自己都不清楚,雖說外面也不是很安全,但至少比廟里安全一些的。

把她放到廟旁歪脖子樹前,留了把雨傘遮住她的全身。

聞無行拿出一枚銅錢給她。

在她發出疑問時,開口解釋道。

“這是我的本命銅錢,它會指向我所在的方位。

如果我死了,這銅錢會裂成兩瓣。”

聞家族人并非人人都有本命銅錢,這種銅錢極其寶貴,是用心頭血煉制而成,煉起來費時,也費命。

聞家除了他,便只有幾位長老,以及當家主聞無洪有。

聞無行一共有兩枚本命銅錢,一枚放在家族祠堂之中,一枚貼身攜帶。

姜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接過那枚銅錢,放進口袋里。

灰云蒙蒙,大雨急迫,源源不斷落下,噼里啪啦的雨打在屋檐上。

與聞無行同時踏入廟中,姜遙首先聞到的是一股濃稠的血腥味,如實質般的陰冷氣息如同無形觸手,在她四肢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