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襄轉身出去,她在門外停下步子,護士趕來,小護士見她站在門口,問她:
“怎么了?”
沈襄笑容可掬:
“沒事,老太太發脾氣,砸東西,你不要進去,萬一砸到你就不好了。”
聽說老太太發脾氣砸東西,小護士伸頭往里瞧了眼,見滿地碎渣,小護士縮了縮脖子,轉身走了。
沈襄就那樣站在門口,許久,許久,許是太久沒人進去,老太太急了,微弱的聲音揚高:
“有人嗎?拿尿壺給我。”
沈襄走進去,站在床尾,視線掃過去,恰好就對上了老太太白發蒼蒼的容顏,沈襄嘆了口氣,終是心軟,彎腰去床底尿壺,她剛剛是鐵了心不想管她的。
尿壺拿過去,老太太眼簾低垂,她想使氣推開沈襄的手,可實在內急。
老太太接過沈襄手里的尿壺,喝斥了沈襄一句:
“出去。”
沈襄沒有動,仍舊站在那兒。
老太太尿得急,翻開被子,尿壺墊下去,由于身子不便,尿壺只能墊到半邊屁股上,黃色的尿沿著白壺白邊落到了床單上,白色床單滴出一團水印子,水印子慢慢暈染一大朵水花。
空氣里尿騷味難聞。
老太太見沈襄捂起了鼻子,一張臉白成紙片,很是不下來臺,尿完,她把尿壺遞給沈襄,沈襄伸手接住,把尿壺拿到廁所里。
沈襄出來后,伸手要抱老太太。
老太太遲疑了會,終究還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她怕呆會有人進來,瞧見她這副臭態,那臉可就丟大了。
老太太骨瘦嶙峋,沈襄抱起來很輕,沈襄將她放到椅子上,拿掉床上的臟床單,立刻拿新床單鋪到床上,再把老太太抱上床。
老太太躺在新床單上,神情再也沒有剛剛的倨傲,臉上的戾氣也在一點點消失。
沈襄又為拿了個新水杯倒水,再把水杯放到老太太伸手能觸的地方,沈襄坐在椅子里刷抖音。
老太太折騰了翻,像是累了,闔上眼皮沉沉睡去。
咔嚓,咔嚓!
高跟鞋踩地的聲音由遠而近,腳步聲止于門口,沈襄抬頭,門口的女人,妝容精致,五官精美,發絲梳得一絲不茍,一頭珍珠耳環亮眼奪目,她瞥了沈襄的一眼,視線落到床上的老太太臉上,眼神里染了笑,見她一步步走進來,沈襄立刻擋在她身前,沈襄挑眉,不友好的聲音問:
“你來做什么?”
裴麗華瞥椅子上的臟床單一眼,眼尾的笑勾得更深:
“聽說老太太病了,我來探望下老太太。”
說完,裴麗華把手里水果籃放到床上。
正要在床邊坐下來,被沈襄拽住了衣帶,沈襄毫不留情地趕人:
“出去。”
裴麗華臉上仍掛著笑:
“葉少夫人還在生氣,是吧?”
“是我誤會了,旭東都給我說了,說葉氏與涼氏科技有生意往來,你誤會他搶了葉氏客源,我不該那樣說你,我很抱歉,對不起。”
沈襄趕裴麗華走,并不是在與她計較以前的事,沈襄怕老太太被吵醒,見了裴麗華,她一定會發瘋的。
沈襄往床上瞥了眼,見老太太睡得正香,她把裴麗華扯向門邊,裴麗華被她拉到門口,用力甩開了沈襄,見沈襄把自己頭發弄散了,裴麗華生氣喊:
“葉少夫人,我好心好意來探望葉老夫人,這就是你們葉家的待客之道?”
沈襄微緊的眼眸,難看出她心里的緊張。
“到底來做什么?說得好像我們葉涼兩家關系很好似的,在我的記憶里,我們葉涼兩家素無往來。”
沈襄幾步進入病房,從床上拿了鮮花狠狠砸到裴麗華身上:
“拿著你的花滾吧。”
裴麗華垂目,看著從自己身上落下去的鮮花,扯唇淺笑:
“百年豪門,竟是這樣的素質。”
一群記者不知從哪兒鉆出來,長槍短炮對準沈襄的臉:
“葉少夫人,聽說葉老太太得了絕癥,是嗎?”
“葉少夫人,聽說葉總并不是葉老太太親孫子,真的嗎?”
“葉少夫人,聽說你與葉總并沒領結婚證,你堂而皇之與葉總住一起,算不算非法同居?”
記者的問題很刁鉆,明顯是故意帶節奏。
而記者為什么知道這么多內情,顯然……沈襄看向對面面情無波無浪,神色沉靜的裴麗華。
顯然,這批人是裴麗華帶來的。
記者提得這些問題,如果沈襄不好好回答,會為葉氏帶來許多的負面影響。
只聽沈襄緩緩開口說:
“即然都是聽說,就不可能是真的,謠言止于智者,葉總是不是葉氏親孫子,認祖歸宗時,葉總曾做過dna鑒定,你們懷疑的是國家級醫院的鑒定水平,至于我與葉總的結婚證,就不用給你們看了,老太太是生病了,但是,身體好著了,不過是普通小毛病,老太太畢竟近七十了,吃五谷,生百病,你們難道不生病?”
問完,沈襄又笑:
“生病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
沈襄的這番話天衣無縫,讓人完全找不出一絲破綻。
記者又要再提問時,沈襄往長槍短炮前挪移了下身體,眼睛笑成了月牙兒:
“各位,其實,你與其在這兒八卦葉氏子虛烏有的事,還不如采該下這位涼夫人,她手段可高明了,你別看她笑臉吟吟的,背后說不定捅你一刀,你還不知道呢,前兩天,我有事去找涼董,這位看起來知書達禮,溫婉動人的涼夫人,竟然說我是涼董在外養的小情人,你們說,我堂堂葉氏少夫人,怎么會是涼董的情人呢?葉氏家底沒涼氏厚?呵呵。”
沈襄的笑意意義深遠。
涼旭東風流在御城已不是新聞,但每次風波過后,裴麗華都會挽著涼旭東的手,夫妻雙雙出現在公眾視野里,她會親口澄清新聞上的事都是捕風捉影,時不時,她還會秀一下與涼旭東的恩愛。
現在,被沈襄這樣一說,以前她做過的事全部打臉。
裴麗華沒有怒,也沒有笑,臉上像是沒什么表情,她就那樣看著沈襄:
“葉少夫人,今兒我不是來向你賠不是了,一切都是誤會,本來旭東要親自來,臨時有點事,他去深城出差了,所以,我一個人就來了,葉少夫人,你不但不領情,還把花給我扔出來了,老太太都瘦得皮包骨頭了,你竟然也不給她一口吃的,老太太竟然尿了床,你的心真毒,你簡直辜負了葉總對你的信任,對你的愛。”
裴麗華是有備而來,她說的話成功將沈襄拉下水,她那番話有三層意思,一層,說老太太瘦得厲害,像是回答剛剛記者對沈襄的提問,老太太的確患了重病,命不久也,二層,不可一世,心高氣傲的老太太竟然尿床,這讓葉家顏面盡失,三層,沈襄這樣對老人,天理不容,品德低劣,最后一層,可以達到離間沈襄與薄南辭的夫妻感情。
“是這樣嗎?葉少夫人。”
記者手里的長槍短炮又沖著沈襄掃了來。
沈襄按壓著心里的火氣:
“胡說八道,沒有的事。”
沈襄本來要進病房去,實在不甘心,她咬牙又轉身,看向裴麗華的目光凜冽如刀:
“涼夫人,涼煜的事,我不會拆訴,讓他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沈襄轉身進病房去了。
記者們要追過去,被裴麗華攔住,裴麗華從兜里換了張支票塞到為首的記者手里,為首的記者對裴麗華道了聲謝后,帶著一群記者離開。
裴麗華站在走道里,望著病房門口花瓣飄落的鮮花,嘴唇溢笑,神情掠過一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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