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不再辯駁。
她霍地一下起身就走,走時還不忘端走那份糖水雞蛋,早知道這樣就不給他吃了,白白便宜了白眼狼......
但行李還是要收拾的。
張媽經過臥室時,盡量聲音放得小小的,不想驚動太太。
但孟煙是醒著的。
張媽搔搔頭,支支吾吾地開口:“先生讓我收拾一下衣帽間。”
孟煙淡然一笑:“是行李吧!”
張媽眼睛一下子就紅了,她擦擦眼淚,忍不住哽咽道:“前陣子看你們那么好,我以為總算是否極泰來了呢!哪曉得,還是這樣的結局。”
孟煙沒有解釋。
她只讓張媽收拾行李。
張媽簡單地收拾了,拖著行李去書房,但喬時宴卻不在。
他在津帆的兒童房里。
清晨,柔和的晨光照了進來,照在他的津帆小臉上。
他半蹲在小床前面,伸手眷戀地撫摸兒子的臉,他沒有叫醒津帆......就只是安靜地看著,將那張酷似孟煙的小臉深深地烙進腦海里。
張媽在門口,
低聲狠罵:“假惺惺的。”
喬時宴沒跟她計較,他又摸摸兒子,起身朝著外面走出去,他接過張媽手里的行李,輕聲問:“她怎么樣?有沒有哭?”
張媽嘴上不饒人:“馬上就要恢復單身,好得很呢!連我都想替她放鞭炮。”
喬時宴皺眉,
正想說什么,張媽扭頭就走。
......
張媽總歸不放心,她又回到臥室里。
孟煙靠在床頭。
她瑩潤的小臉,在晨光中尤其清麗,她安靜地側望著窗外......外頭還在飄著細雪。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
她說:“不知道這一場雪,要下多久!”
張媽心里難過。
她知道太太的心,即使是贏了,即使是得到了自由,但是一個女人失去孩子,被丈夫拋棄......心情哪里能雀躍得起來?
太太她,還做著月子哪!
別墅一樓的庭院里,傳來一陣汽車發動的聲音,應該是喬時宴離開了。
“扶我起來。”
孟煙忽然開口。
張媽嚇了一跳,她連忙過去攙扶,猶豫了一下還勸著:“太太如果心里還有先生,就服個軟......現在打電話過去說幾句軟話,先生會回來的。”
孟煙沒有出聲。
她穿著睡裙,推開露臺的門,走了出去。
明明寒風刺骨,
但她還是站在那里,堅持地看喬時宴最后一眼。
她不會回香市,
她也不會回B市......
她準備帶著兩個孩子,去日內瓦!
張媽拿來大衣,披在孟煙肩上,她陪著孟煙一起看著先生離開。
她猜不透太太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舍,還是難過......
柏林的細雪,終究,還是掩埋了眼淚。
良久,孟煙開口:“回去吧!”
臥室里,溫暖如春,孟煙捧著張媽倒來的熱茶暖身子,等到身子暖和了她才輕聲說道:“衣帽間里,有一張我自己的折子,最近他送我的珠寶我都賣掉了,全在里面,夠我帶著你跟津帆、何歡一起生活......張媽,你愿意跟我們一起生活嗎?先去日內瓦,再過些時候去墨爾本。”
張媽愣住了。
半晌,她才顫著聲音問:“太太不回香市,怎么離婚?”
孟煙知道她的顧慮。
她望著茶香裊裊,聲音沙沙啞啞的:“他若想給秦詩意一個交代,他就會想辦法,這點兒小事在他那兒不算什么的!至于為什么不回香市、不回B市......張媽,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牽扯了,他那個在陰暗的地方掙出來,他的骨子里早就沒有了底線,我怕他再糾纏我......”
“我不要緊,
我怕我的津帆,萬劫不復!”
“那張折子上數目很可觀,加起來有八千多萬......這些錢財,只要不肆意揮霍,能把兩個孩子培養得很好。”
“喬時宴是有萬貫家財,但我不想讓津帆沾染。”
......
張媽含淚:“太太我懂!我愿意的!”
她扶孟煙去床上。
她求著她的太太保重身體,她說:“不為別的,就朝著兩個孩子身上看看,太太心靈手巧,能將兩個孩子教育得很好。”
水晶燈下,孟煙淺淺地笑。
落地窗外,細雪仍不停地落下。
但她想,等到雪停,天地之間會是另一番氣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