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陸澤一夜未睡。
臥室里的血,早就清理干凈,但空氣中似乎還殘存著淡淡的血腥味道,提醒著他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
他跟喬熏,終于走到了末路。
他們的小陸言,徹夜都在啼哭,到了下半夜陸澤才哄完她,交由阿姨照顧著。
夜深人靜。
陸澤走進書房里,坐在沙發上吸煙,片刻后淡青色煙霧就籠罩了他周身,讓他看起來朦朦朧朧的,不太真切。
他安靜地坐著,安靜地想著他跟喬熏的過往。
這間書房對于喬熏來說,似乎有著許多痛苦的回憶,在這里他那樣羞辱地對待過她,也曾經因為那張膠片打過她一耳光,事后喬熏的目光心灰意冷。
若說,他們之間走到盡頭,應該就是從那個耳光開始。
他是想挽回她,
但正如他母親所說,他身上有太多的責任,他不可能時時守在她身邊。小陸言也需要一個情緒穩定的母親......但這些都是說詞,陸澤心里清楚,喬熏去秘密治療未必能好好回來。
其實,喬熏被他放棄了。
陸澤眼皮開始跳,他夾著香煙的修長手指也在顫抖,他開始擬定離婚協議,他給的離婚條件十分優渥。
他保證了小陸言的權益。
他將自己名下的不動產和大部分現金,都給了喬熏,還有老太太留下的珠寶,喬熏過去佩戴的珠寶首飾......也全都給她。
他待她,比從前大方許多。
他保證了很多,但他卻不能保證喬熏能平安回來。
不能平安回來......
陸澤看著面前,厚厚一疊的文件,
驀地,他伸手一揮,那些文件像是雪花一樣飄落了一地,就像是他跟喬熏的感情,就像是他跟喬熏的婚姻......再也拼湊不出完整的模樣。
水晶燈明亮,
陸澤慢慢地捂住酸澀的眼睛,他想,一定是香煙味太嗆人了!
......
次日下午,陸氏醫院。
雪后初融,外頭很冷,但是病房里卻是溫暖如春。
喬熏披散著烏黑長發,靠坐在床頭,她身上的病服寬寬松松地掛在身上,平添了幾分脆弱美麗。
陸澤站在窗邊,很平常地跟她說話。
他跟她說小陸言的情況,告訴她阿姨照顧得很好叫她放心,他還跟她說他們的離婚協議他已經擬定好了,會保障她下半輩子的生活,即使她什么也不做也能生活得很好。
陸澤語氣淡然,就像是交代很平常的事情。
但喬熏跟他當了多年夫妻,她總歸了解他,她聽他說完,很平靜地問他:“陸澤這些都是有條件的,是嗎?”
陸澤轉身,靜靜注視她。
半晌,他嗓音嘶啞著開口:“郊外有幢別墅,是間私人療養院,我準備送你去治療!......車已經在樓下了。”
他說完,目光緊緊盯著她。
他想,如果這時她求求他,她說不想去,她說陸澤我想留在你身邊,他還是會心軟......還是會留她在身邊,哪怕是互相折磨。
但是喬熏沒有。
聽見陸澤的決定,她只是很輕很輕地眨了下眼睛,她的面容一點意外的神情也沒有,她似乎早就猜到,她似乎早就料到他這樣做。
是啊,夫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