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書記被調查,整個縣委縣政府,人心惶惶。
人人自危!
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都以為是上級來刁難了。
賀飛揚也不假!
財政局隸屬于縣政府,也算是非常要害的部門,畢竟是錢袋子,即便是縣委書記要花一些錢,也肯定要通過財政局。
其中難免會有一些違規操作!
賀飛揚被秦陽喊進辦公室,加上開頭那一句話,讓賀飛揚誤會,也非常能理解。
“賀局長,我今天找你過來,是想問問,市財政的兩百萬撥款,有沒有到。”
秦陽嘆息一聲,直接問道。
啊?
問撥款的?
賀飛揚直接傻眼了,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有些尷尬的說道:“秦縣長,我以為您……”
“那個撥款已經到了,我還沒來得及跟您匯報,因為夏書記的事……所以就……”
果然到了!
秦陽聽到這話,才松了一口氣,道:“你回去安排一下,這兩百萬撥款,我最近就要用,你做好準備……”
“好的好的,您放心,我一定交代下去,讓手下人準備好,您要用錢,我這里就打款。”
賀飛揚滿口答應,“如果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現在的他,只想早點糊弄過去,讓縣長忘記剛才他說過的話。
“回去吧!”
秦陽點點頭,道:“另外給你半天時間,把你和夏書記之間的違規操作寫下來,交到紀委書記吳宇的辦公室,最好不要做任何隱瞞,否則,后期一旦查到,后果自負!”
額……
壞了!
賀飛揚的一張臉瞬間成了苦瓜色,內心里,也是非常的后悔,自己真是嘴欠啊,人家秦縣長都沒問,他倒好,說漏嘴了。
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增加工作難度。
“是,縣長,我回去就開始寫!”
賀飛揚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下來,然后就走出了辦公室。
“哎……”
秦陽看著賀飛揚出去,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這年頭,有個清清白白的干部,真的是很難啊。
這還只是一個賀飛揚!
一旦夏懷洲的情況被坐實,省紀委、市紀委肯定會聯合調查,對整個青龍縣官場,進行一次大規模調查。
到時候,要落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秦陽一時都有些擔憂了起來。
很多人落馬,意味著很多工作都沒辦法開展,到時候,他的工作肯定也會受到影響。
這個影響,還不知道要持續多長時間呢!
在秦陽擔心的時候,省紀委派了調查組下來,和市紀委一起,對孟濟源、夏懷洲二人做了詳細的調查,案子的情況也漸漸明朗了起來。
特別是有沙太平提交的材料,加上賀飛揚這種官員提交的自白書,更是給了夏懷洲強力一擊。
他現在想否認,想找關系,都來不及了。
各種舉證材料像是雪花一樣的飄到了省紀委調查組的桌子上,面對各種鐵證,夏懷洲毫無反駁的余地,整個人的情緒,降到了最低點,頭發更是全白,完全滄桑了。
身上再無半點縣委書記的威嚴!
“懷洲同志,事已至此,你就都交代了吧!”
魯南和省紀委調查組組長坐在一起,看著夏懷洲,認真的說道:“你是老黨員了,現在這種時候,各種指證都來了,你不說,你沉默,都沒有任何的意義!”
“不如直接交代清楚,這才符合你黨員的身份!”
“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和市委會像省委建議,給你留一點尊嚴!”
聽著這話,夏懷洲才緩緩抬起頭,看了一眼魯南。
對方的話也沒錯,到了這個時候,他不管怎么沉默,都沒有什么意義。
“我只有一個要求,讓我再見一次老母親!”
夏懷洲緩緩開口,說道:“你們答應,我就全部交代!”
還見一次老母親?
魯南知道,夏懷洲是個孝子,還有一個八十多的老母親,這個要求,不算太苛刻。
當即看向旁邊的省紀委調查組組長,后者是這次的調查負責人,魯南自然要尊重對方的意見。
“我看可以!”
對方也沒有遲疑,一口答應了下來。
對方也是要退休的人了,這點尊重,是可以給的。
“劉組長已經答應了,懷洲,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魯南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夏懷洲,直接說道。
“謝謝!”
夏懷洲道了一聲謝,然后就把自己在青龍縣做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他被腐蝕,是從縣委書記職位上開始的。
收受賄賂、違規操作、胡亂收費……等等,一口氣說了一個多小時。
“我當上了縣委書記之后,在青龍縣,是一把手,我不管做什么,都有人附和,都有人去推行,這種感覺,很爽,我像是古代的皇帝一樣,想做什么都行……我沉浸在這種絕對權力之中,無法自拔,漸漸的,我的膽子就大了,自己沒錢,就敲打那些大老板,隨手送的土特產,就是一袋子錢,讓我迷失了……”
“我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父母……”
一番總結下來,魯南的眼里都是惋惜之色。
這些年,紀委查辦的案子,像夏懷洲這種例子,太常見了。
權力缺乏監督,就容易造成失控!
特別是一把手,有絕對的權力,同級的紀委,根本就不敢監督,也沒辦法監督!
縣委書記是正處,而縣紀委書記只是副處,怎么監督?
敢監督,縣委書記就能讓你的工作沒辦法開展,就能在縣委常委會上孤立你,最后只能被調離,這就是現實!
人人都知道問題所在,但卻沒辦法去有效改正。
“我都交代完了,你們有什么要問的,現在問吧!”
夏懷洲說完之后,整個人都輕松多了,語氣忽然就變得通暢了起來。
“我翻閱過資料,在交警隊罰款事件上,你們青龍縣縣委開過常委會,商量過這件事,為何最后只是草草收場,連個公開處罰都沒有?”
魯南將自己的疑點問了出來,“縣委副書記、代縣長秦陽,在這件事上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又是什么態度?”
這話一出,夏懷洲知道,對方的主要問題,是想問秦陽的情況。
與其說是在詢問他,不如說是在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