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康安舉起那株梅花,眼神無辜地看著蕭翎羽。

呂耀祖面色通紅,嘴唇微動,眼看就要開口,被蕭翎羽一個眼神制止:“江公子摘梅花時,可曾有人看見過?”

江康安垂下眼眸,思索了一陣:“當時有個小廝,似是與我擦肩而過。”

他忽而一頓:“不,不是小廝,那人腳步輕松,現在想起來,應是習武之人才對!”

蕭翎羽身軀一震:“那江公子可曾記得那人像哪個方向去了?可有出府?”

江康安銳利的眉宇聚攏,“當時我像梅林而去,擦肩而過后他的方向,卻是侯府正門的方向沒錯,至于那人有沒有出府,我便不得而知了。”

侯府正門的方向?當時他們一群人可都在那里。

眾人心中皆是一驚,不禁生出了幾絲后怕之意。

蕭翎羽蹙緊了眉。

當時眾人的注意力應當都在他身上,沒有人會在意一個小廝的去向。

這要如何查起?

【沒出府呢,這人擅長隱藏,他還想著好好欣賞一番眾人無能為力的樣子呢,哪里舍得走啊。】

江稚魚的心聲在蕭翎羽耳邊響起,如同天籟之音一般。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江稚魚。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快點告訴他兇手是誰才是正事啊!

謎語人可不興當啊!

呂耀祖的臉漲得青紫,沒有注意到蕭翎羽的視線,他的眼神一直落在江康安身上。

“何必如此?”他的聲音仿佛是從牙齒縫間擠出來的,聽起來異常的冰冷森寒:“我弟弟都已經躺在了床上,之后的半生,也不過是個廢人了!為何你們還要如此趕盡殺絕?!”

聽他的意思,他已經把江稚魚和江康安當成了真正的兇手。

江康安眼神微瞇,“呂公子,我想我剛才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無聲的硝煙彌漫在空氣內,眾人也不禁被這劍拔弩張的氣勢感染到,忍不住屏緊了呼吸。

蕭翎羽嘴角勾起,臉色尚且溫和,只是聲音帶了幾分寒意:“呂公子,江公子身上并無任何血跡,況且那株梅花,尚未枯萎,一看便是新鮮采摘,至少在這一點上,江公子并未撒謊,再者說,如此短的時間內,他也不可能行兇后,還能如此干凈的出現在人前。”

“不信的話呂公子可以上前聞聞、看看,江公子身上可有血腥味和血跡。”

【不錯不錯,太子是個聰明人。】

蕭翎羽輕笑一聲,看向呂耀祖的眼神中也帶了幾分警告:“孤知呂公子痛失胞弟的心情,孤已經說過了,定會找到真兇,還府上一個公道,希望呂公子要稍安勿躁啊。”

稍安勿躁四個字,他一字一頓。

呂耀祖滿眼血絲,卻也不敢再開口,只能哼了一聲,端起茶盞,猛喝了幾口。

見他安靜下來,蕭翎羽收回視線,又看向江稚魚。

煩死了,若不是他打岔,估計方才江稚魚已經將兇手說出來了!

現在轉移了話題,她哪還提兇手半個字啊!

蕭翎羽輕咳一聲:“江小姐,此事,你怎么看?”

江稚魚:“???”

【我站著看,坐著看。】

【不對,這話怎么有點似曾相識啊?】

【不過,照我說來,呂代宗得罪的人,就好像那香飄飄奶茶一樣,連起來,能繞地球3圈。】

【這人出手,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蕭翎羽:“……”

他是想聽這些嗎?

他是想聽兇手在哪!

江稚魚拱手行禮,“回太子殿下,據臣剛才看到的情況而言,臣覺得,兇手此刻,應該并未出府,并且有很大的可能,他還在看著我們。”

“!!!”

眾人聞言抬起頭,神情震驚,眼中或多或少,都有幾分恐懼之意。

蕭翎羽輕挑眉:“此話何解?”

江稚魚指著地上的血跡——里間血流成河,蕭翎羽和呂耀祖又走得最里面,后面呂耀祖吐得天昏地暗,也是蕭翎羽扶著他出來。

不管蕭翎羽如何小心,鞋上還是沾上了血跡,還帶到了外面。

“血跡尚未干涸,證明他們死亡的時間并不長,兇手能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一屋子人屠殺殆盡,定是武功高強,然而如此武功高強之人,犯下罪后并不先行離開侯府,而是與我大哥擦肩而過,未免不是故意漏了一個破綻出來。”

眾人皆沉思起來,蕭翎羽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安樂侯夫人輕哼一聲,聲音喑啞:“什么破綻,有沒有這人還另說,江康安自己落單,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故意編造出這么一個人也不是說不過去,用這來做證據,未免可笑!”

“再者說,我侯府也不是別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她這般說辭,是真覺得侯府一絲戒備都沒有嗎?

江稚魚:“……杠精。”

她抿了抿唇,反正呂代宗死了便死了,也不關自己的事,自己說這些也不過是因為蕭翎羽問了罷了。

“夫人既已在心中將我和兄長認作了兇手,那稚魚說再多,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

江稚魚面色沉靜,看著她的眼神絲毫不懼。

安樂侯夫人手指捏緊床榻邊緣,指尖泛白也未曾松開,目光緊緊盯著江稚魚,如同淬了寒冰一般。

她正欲繼續開口,抬起眼,卻撞進了另一道視線里。

賀言庭平靜地看著她,眼眸漆黑,笑容也顯得淺,看得安樂侯夫人心底發寒,到嘴邊的話,又通通咽了回去。

安樂侯夫人腦海中瘋狂回想著,忽而,她臉色一變,視線猛地停滯在江稚魚身上。

原來如此!

自己開始還以為賀言庭是看在安樂侯與他父親當年一同征戰沙場,念著昔日的舊情,才會來這次的相看宴,原來,是為著她啊!

她臉色頓時緊繃起來。

如此說來,他們豈不是也得罪了賀言庭?

她心中猛地咯噔一聲,眼神中也透漏出幾分無措來。

正在此時,小廝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侯爺!侯爺回來了!”

踏雪的腳步聲跟在他身后,每一下都好像是踏在人的心尖上。